“碧芸是你长辈，你便让你姨娘如此跪在地上颜面尽失？夫子教你的那些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叶振南气的就要上手， 叶清辞不躲不闪，已经做好了被打的准备。
姜还是老的辣，江碧芸如此作态，恐怕背地里早就派了人去寻叶振南过来，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瞧见今日场景，博一番同情。
呵，不就是挨一巴掌，反正也不是头一次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叶振南的巴掌并没有打在她脸上，跪在地上的江碧芸抱住了叶振南的腿。
“老爷，跟清辞无关，是妾身自愿的。”
叶清辞的视线冷冷清清落在江碧芸身上，她竟然主动帮她求情？
有了刚刚的前车之鉴，叶清辞可没想过她能有什么好心。
黄鼠狼给鸡拜年罢了。
叶振南被江碧芸牵扯住，不敢用蛮力，他是习武之人，但碧芸身子弱，稍不留神就容易有个大病小灾的。
江碧芸仰面看着他，眼泪珠子大颗大颗滑落下来，清泪纵横，黑眸水润。
“如今能救清灵的只有清辞了，知道清辞不喜欢妾身，可为了清灵，今日妾身便是将头在这里磕破，一头撞死也甘愿！”
她眼里的死志和决绝彻底震惊住叶振南，使得他好半天没人说出话来，沉默了好一会儿，嘴唇翕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何至于此……清灵是她亲妹妹，如今有难岂能不管？这是她应该尽的本分。”
叶清辞翘了翘嘴角，眼尾的讥诮和嘲讽几乎化为实质流落出来。
好一个应尽的本分，好一个亲妹妹，她在府中被这对母女欺负时不提亲妹妹，如今用得上她了，倒是一口一个亲妹妹叫的亲切。
叶清灵在一旁愣愣看着自己母亲跟父亲示弱，满心的不解。
哪怕她的脸是叶清辞伤的，可这些日子她找了无数大夫，满汴京的名医都没办法，叶清辞又能如何？
还不如让父亲好好收拾一下叶清辞出出气，姨娘干嘛要帮她求饶？
看江碧芸一脸凄苦有苦难言的模样，叶振南闭了闭眼，将怒气压下去，虎目瞪向旁边的叶清辞。
“孽女，还不过来！若是能对你妹妹的伤尽一些心意也算是你的福分！若是敢耍心思，如你母亲那般恶毒，那就别怪为父今日教导你！”
叶清辞自始至终注意力都放在江碧芸身上，清楚地瞧见她温顺的垂着脖颈，眼尾处得意一闪而逝。
原来她打的是这个算盘？利用叶振南向她施压，逼得她只能听她的话？
在这个父权社会，她还没办法摆脱叶家，更没办法摆脱叶振南。
此时最好的办法是避其锋芒。
毕竟在这个朝代没有法律条规，当父亲的便是打死亲生女儿也不会获罪。
叶清辞起身走到了叶振南面前，温顺恭敬。
罢了，就听听江碧芸究竟打的是什么心思，她倒是好奇，江碧芸能有什么办法救了叶清灵这脸。
看叶清辞乖乖听话，没有半分反抗之力，江碧芸这才柔柔弱弱开口。
“老爷，妾身打听过了，清灵这脸只有尚函轩的神医能治。”
听到尚函轩这三个字，叶清辞起了几分兴致。
这个药房确实不简单，她去过两次，尚函轩背后似乎有高人坐镇，哪怕是谢允恒也不敢轻易招惹。
一个小小的药房绝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势力。
叶清辞在旁边淡淡开口：“姨娘既然知道谁能救妹妹，那便去就是了，在清辞这边瞎耽误什么功夫？若是迟了治疗时机，岂不是悔不当初？”
她话说的轻飘飘，江碧芸脸色阴沉下来，指甲深深掐进肉里这才让自己冷静，苦笑着开口。
“清辞，你年纪小或许不知道，那尚函轩在这汴京内有名的很，谁也不清楚背后是谁在为她撑腰，而其中坐堂的神医更是神秘，脾气古怪，一年能在汴京呆不过两月有余，其余时候都在外边历练。”
叶清辞听着好奇心也起来了，心生向往。
医者最忌讳的便是闭门造车，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行医也是如此，若是只坐办公室，医术难有长进。
而若是想要精进医术，那便得见识各种顽疾，若是在现代，五G网络的时代让全球成了地球村，自可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
可这是在古代，出一个国家的边界都难，若是想要成为一个好大夫，还需得游历四方，风餐露宿。
“便是父亲的名号拿过去都不好使？”
江碧芸撇了叶振南一眼，小心翼翼的开口奉承：“老爷名号威震四海，可尚函轩从上到下都是轴的，一个个油盐不进，尤其是那位神医更是半点面子都不给，性命早已被他超脱方外，竟是像那茅坑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找不到半点缺口。”
叶清辞差点没憋住笑出声，干咳一声，故做无辜：“父亲都不好使，姨娘寻我又能如何？”
叶振南脸色也不好看，并没有打断叶清辞的话，毕竟他与叶清辞想得大差不离。
若是连他的名号都没有用，叶清辞又能如何？
江碧芸笑的比哭还难看，眼神哀求，看着叶清辞的眼神犹如看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那位神医不买老爷的账，可若是淮扬王出面，定能够说服神医，帮忙诊治清灵的脸。”
叶清灵诧异的看向江碧芸，合着转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让她上门去求谢衍？
这弯弯绕绕……哪怕是她早有防备也完全没猜到最后的走向。
江碧芸将手从叶振南的腿上松开，转而去扯叶清辞，泪流满面：“清辞，只要你去求淮扬王，他定会答应！听说那神医欠了淮扬王一个人情，只要淮扬王肯帮忙，你妹妹的病就有救了……”
叶清辞冷冷俯视着江碧芸拉扯她的裙角，岿然不动。
让谢衍拿自己的人情去帮她？人跟她有什么关系？话都没说过两句，更别提交情了。
江碧芸事怎么这么轻而易举说出让她去求谢衍帮忙的？
这脸实在是比城墙还要厚，刀砍不烂，剑戳不破。
她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