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岑容州丝毫不后悔自己做的那些事。
他不允许自己后悔,只是那些经历想起来依旧会痛。
哪怕他已经知命之年,人生路上那些不公平依然能令他感觉到切肤之痛。
“岑雁回,你不要在这里信口雌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忍让着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岑容州从思绪中抽离,对着岑雁回怒吼道。
他那金丝边框眼镜后的双眼猩红,额上暴出的青筋一条条蜿蜒,面色狰狞到了极点。
“岑容州,你怕了吗?怕你这张虚伪的面孔被揭穿,让你这个高高在上的老皇帝在你的儿子们面前没有遮羞布对吗?”
岑雁回丝毫不惧怕他的这副模样,在她眼中岑容州就是一条毒蛇。
他阴险狡诈、自私自利、不择手段,所以她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不得不承认,的确是利用岑远笙的身份来对付他的。
因为这是能将岑容州打倒,也最能令人绝望的方式。
“啪”的一声,是岑容州的巴掌落在岑雁回的脸上。
会议室内顿时鸦雀无声,大家都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唐克平见状立马安排会议室里的人赶紧撤离。
各位股东们心知肚明,自然不好继续留下来观战,纷纷起身离开。
这可是岑氏集团的惊天秘密呀,这事儿要是抖落出去的话必定是毁灭性的打击,谁也不敢私下议论,但谁也不敢保证能保守秘密。
岑雁回被岑容州的巴掌扇得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待她反应过来后立马疯了一般地朝岑容州扑了上去。
她从小娇生惯养,欺负岑容州是她的拿手好戏,哪里受得了他的反击。
岑雁回又抠又挠,嘴里还大哭大闹:“好你个岑容州,你凭什么打我?你这个混蛋,不得好死的阴险小人,你害死了大哥,害死了老爸老妈,萧湄也是你害死的,你应该马上去死,去下十八层地狱……”
“姑姑……”
“爸爸……”
岑逸锦跟岑远笙忙上前想要阻止,面对岑雁回的强力攻势却无从下手。
孟今安从吵吵嚷嚷中回过神来,看着扭打成一团的岑家人,急忙跑上来准备帮忙,却被岑远笙拉住了手腕。
岑远笙将她带到一边小声道:“站远一点!”
言下之意就是让她不要管。
孟今安抬眸看岑远笙,男人眸色幽暗,面色平静,她实在佩服他如此沉得住气。
她刚才一直在下面静静看戏,她从不知道岑家上一辈还有如此恩恩怨怨,更是不知道岑远笙的母亲原本是岑远笙大伯的女朋友,原来岑容州是抢了自己亲哥哥的老婆。
当她理清楚这层关系时,顿时觉得这神奇相似的缘分真是离谱到家,自己现在跟岑远笙不也是如此吗?
“可是他们这样真的没关系吗?”孟今安指着岑容州跟岑雁回问。
岑远笙冷笑,“那也轮不到你来管,你倒是好好想清楚自己以后的路该如何走。”
孟今安骤然清醒,这才是他岑远笙啊,他就是来报复岑家的,不光是要报复张雪茹母子,更要针对他的亲生父亲。
而就在此时,孟今安看到双眼泛红,怒气冲冲的岑逸锦手中持着明晃晃的刀子朝这边冲了过来。
她一声惊呼,“阿锦,不要啊……”
岑远笙还来不及反应过来。
岑逸锦手中的刀子已经划破孟今安的毛呢大衣,刺进了她的胸口。
孟今安知道岑逸锦的目标是岑远笙。
她下意识地挡在了岑远笙的面前。
做出这个动作完全是条件反射一般,她自己都想不通为何会如此做。
刀尖的锋利感冲破了衣衫,直接抵进了她的皮肉组织里,钻心的疼痛感袭来,她忍不住闭上眼呻吟出声,胸口顿时涌出鲜红的血液,洇湿了衣服。
“安安,安安,我不是,我不是要杀你的……”
岑逸锦惊慌失措地看着眼前被自己刺伤的女人,手上的力道松开,插进去的半截被他带了出来。
他完全没想到孟今安会替岑远笙挡刀。
岑远笙飞快地抬脚,踢飞了岑逸锦手中已经拔出来带着鲜血的刀子,又将他踢倒在地。
随后拦腰抱起往后倒下去的孟今安的腰身,用力按住她的伤口位置,盯着她苍白的小脸,焦急地喊出她的小名:“孟潇潇,你有没有事?”
孟今安睫毛轻颤,努力睁开眼,低头看自己。
岑远笙的手捂住她的左胸口,修长五指上沾满她的鲜血,胸口洇湿的鲜红范围越来越大。
她只觉脑袋发晕发胀,费力地抬眼看向男人。
眼前的人越来越模糊,耳畔的声音逐渐消弭,干涸的唇瓣张合着想要说话,却又呼吸困难,脑子里已然一片空白,根本无法编辑语言。
耳鸣、失力、一种从高空坠落的晕眩感阵阵袭来,像是世界末日般,所有东西都在坍塌。
她只有一个念头:不想死!
孟今安双手紧紧攥住岑远笙的西装领口,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任由他抱着自己起身。
“孟潇潇,你不可以死。”
岑远笙抱着女人冲出了会议室,直接往电梯而去。
与此同时,一旁的岑容州也轰然倒地,晕了过去。
“爸爸……”
“董事长……”
“唐秘书,快打急救电话!”
现场已经兵荒马乱一片。
半小时后,孟今安跟岑容州一前一后被两台救护车送去了私立医院的急救室。
医院门口设立了成队的安保人员,严格把守着进出人员,为的是防止有媒介出入。
外科急诊室门口。
岑远笙靠在墙边,双手紧攥成拳,双目猩红地紧盯着那盏亮着的红灯,心中布满仇恨和懊恼。
他恨自己没有预料到岑逸锦会如此卑鄙,更恨自己将孟今安牵扯进来这个局面。
岑雁回手中拿着一杯冰美式递过来给他问道:“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好上的?”
岑远笙手指微颤,上面的血渍早已经清洗干净,可他依然觉得满手都是女人的鲜血。
他抱着晕过去的她时感觉自己做的一切好像都没有了意义。
如果因为这样搭上她的性命,的确是没有了意义。
“谈不上,一开始就是设计。”他接过咖啡,摇头苦笑。
岑雁回拍了拍他的肩膀,“阿笙,现在一切才刚开始,你要记得自己回来是做什么的,不要因为一些不相干的事务被牵绊,简睿宗那边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岑远笙轻扯唇角,曲了曲右腿,膝盖弯里在隐隐作痛,这是阴雨天的节奏。
“姑姑,你知道吗?当初如果没有她救我,我也许回不来的。”
岑雁回望一眼急救室仍旧亮着的红灯,意味深长地看着岑远笙。
“她就是当初送你去医院的那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