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八章 阴谋用尽得天下
“你失忆，是因为……用了乱序？”代越问。
沈青衣点头：“嗯。两年前，我受师命下山，却在路上不慎遇到我师父的仇家，为了报复我师父，他们对我出手了，断了我手脚的经脉，还刺了我一剑。
他们以为我死了，把我丢在了乱葬岗，我伤了手脚经脉，没法走动，身边全是尸体，我也找不到可以救自己的草药，我只能用乱序。”
回想起从乱葬岗醒来，手脚俱不能动时，那一段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记忆，沈青衣的眼底多了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悲怆。
他垂眸道：“乱序用了一天的时间愈合了我的伤，续上了我被斩断的经脉，不过后果就是，我失忆了。若不是恰好遇上于相，我至今会在何处，又是否还活着？只怕都不一定。”
确实，在那种境地之下，明知用乱序蛊是九死一生，也会毫不犹豫的用吧。代越换位思考了一下，觉得如果是自己，也会做出和沈青衣一样的选择。
但是，这似乎并不是全部的真相，代越看着他，问道：“既然失忆了，那你怎么还记得这些，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大约……是在半个月前。”沈青衣想了一下，回答说：“我在青桐采药的时候试了一味药，当天晚上发了高烧，醒来后，我就把所有记忆，想起来了。”
代越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道：“那个药……”
沈青衣知道代越在想什么，他摇摇头，放下装着乱序蛊虫茧的银盒，继续拿过药膏给代越上药，“不是，第二天起来我试验过，那不是乱序的解药。”
怕代越还打乱序蛊的主意，沈青衣把药上好后，扯过包扎的纱布来，劝说道：“皇上，别想了，要是能用，我第一天就给您用了。”
代越似乎也放弃了，他叹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沈青衣道：“凡事都有代价，强行让伤口在短时间内愈合，这本就违背常理，乱序蛊已经是一个例外，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多例外呢？
再者，皇上自身的愈合能力，已经远胜一般人了，七天，是我能做到的极限。”
代越闻言，眨了一下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他问：“……那如果，我只要伤愈的效果，并不要伤口愈合呢？能不能做到？”
“什么？”沈青衣一下子没听懂代越这话的意思，什么叫做要伤愈的效果，不要伤口愈合，他本能的就要开口反问。
见他露出疑惑的表情，代越抢先他一步，先开了口，解释道：“回京之前，让朕看起来，没有受伤，一切无恙。”
沈青衣眨了眨眼睛，忽然明白了代越的意思，“皇上的意思是……”
“对。”代越问：“能否做到？”
确实。沈青衣想：虽然不能让伤口在小于七天的时间里愈合，但是可以让皇上看起来没有受过伤啊，这样的话，到时候，即便是亓晚书想做些什么，也会因为顾忌皇上，不敢肆无忌惮的行事。
沈青衣再一次为代越即便是在这般受制的情况下也能周全局面的智计感到钦佩，他点了点头，看着代越，表情逐渐变得认真。
他回答道：“可以。”
得到回答，代越松了一口气，他接过沈青衣手上的纱布，扯了一段，给自己缠上，需要转身的时候，才让旁边的沈青衣帮忙。
“这件事，可以和斐骋邻说，但是不要同谢尚卿说，他没什么心计，心里想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他要是知道，我们瞒不过亓晚书。”
沈青衣接过代越递过来的纱布一头，帮着他绕过后腰，牵到前面来，在交给代越，闻言他点头，“嗯。青衣明白的。”
代越包扎好伤口，缓了口气，忽然开口，问：“……辜时雨那边，有消息来了吗？”
若还是两日前，沈青衣一定会以为，代越这是在问自己，不过这两日下来，他已经能准确的判断出，代越的哪句话是在同自己说，哪句话，又是在对那些暗龙卫说。
果然，很快就有一个声音在马车顶上响起，是肖无序，“回皇上，还没有，不过长谣被截的那封信件，已经知道各中内容了。”
代越道：“说。”
肖无序回答：“虞风城前两天来了个人，似乎是冲着钟洲来的，目的尚不明确，他和邱秉山一道，把钟洲下了狱，楚先生出面，保下了钟洲。”
“好，朕知道了。”说着，代越想了想，随后又问：“除了这些，楚先生还有其他什么交代吗？”
肖无序道：“没有了。”
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就和前两次一样，楚映笑来信，只会向代越交代自己的行事，而不会询问代越如何行事，或是让代越怎么行事。
代越没有多说，最后他吩咐道：“想办法联系一下辜时雨，明早之前，朕要知道于淮音的下落。”
“属下明白。”
……
和少昊去长谣时的情况不一样，亓晚书要去长谣，是一早就在他的计划中的，所以赴十三不需要提前替他准备身份路引和文书什么的。
——因为他有个现成的身份，相府管家。对于亓晚书来说，没什么比这个身份，更能让代越以及楚映笑，知道自己的决心。
他是祁安帝幼子，更是丞相府的管家，如果代越要公开他作为先朝皇子的身份，就必然会把于淮音牵扯进来，但这件事，于淮音解释不清。
十三年前，救下亓晚书，带他入城的人，是于淮音，后来收留亓晚书，让他做自己管事的人，也是于淮音，说于淮音是清白无辜的，能有几个人信？
单凭这一点，亓晚书料定，代越不会如此行事。
这也是亓晚书至今没有向西乾百姓广而告之自己身份的原因之一。
在这件事情上，亓晚书第一次和代越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达成了共识。
赴十三草草安排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用过早膳的亓晚书就带着他踏上了前往长谣的路程。
长谣现在有楚映笑坐镇，普通的小打小闹，根本掀不起什么风雨来，亓晚书原想趁着代越还未回京，尽快将长谣的水搅浑。
这段时间里，他利用自己此前留在城内的人手，策划了不少事情，好几桩陈年旧案，都被他制造契机给翻了出来，可惜，都被楚映笑明里暗里的压下去了。
这个结果，其实是有些意外的，但是在亓晚书猜出，代越从护国寺请回来的人，是楚映笑之后，他就觉得，不那么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