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你的眼睛怎么了
黑暗中，两人都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余怀因感觉自己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生怕采莲推门进来，到时候看见他和代越两个孤男寡男的在房间里，他还没穿外衣，要怎么解释？
他身边的代越却丝毫不见紧张，余怀因虽然看不清代越脸上现在是个什么表情，但代越握着他手的动作，可是未有一丝一毫的松动，足见代越心态之平和，行为之淡定。
好在，采莲到底还是没有进来，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身影，余怀因在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差点要跳出来的心脏也好好的归了位。
余怀因缓了缓心神，转头，看着身边这个黑色的人形影子，几近生无可恋的开口，他说：“皇上，您可以放开臣了吗？”
代越闻声，终于有了动作，他就着抓住余怀因手腕的动作转过身来，低了头，看着被他抓住一只手的余怀因，然后像是要验证什么一样，喊了一声：“于淮音？”
“啊？”余怀因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回神，应声道：“是我。皇上您……”
代越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余怀因或许看不清他，但代越却能无比清晰的看清楚他。
床头的灯烛微微摇晃，打在余怀因白皙的脸上，面如冠玉，眉目如画，代越第一次觉得用这两句话来形容一个男子，竟然丝毫不夸张。
或许是真应了那句“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吧。
只是在余怀因白皙如玉的脸上，还有一点白，紧挨着他脸上那道细小的伤痕旁，代越盯着那一点白，眸光忽然暗了暗。
余怀因此时单膝跪坐在床榻上，所以他现在直到代越的胸口位置。两人现在这个位置，代越看他，得低下头，而余怀因看他，则需要微微抬起头。
余怀因等了近一分钟，也没有等到代越松开自己的手，他看不见代越的脸，代越也不说话，余怀因不知道代越现在是个什么表情，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
碍于代越的身份，他又不敢妄动，真真是人生艰难如斯。
又过了十几秒，代越终于有了动作，他放开余怀因的手腕，然后转身，抬脚往桌子边走去，边走边说：“过来这边说话。”
他的脚步声很轻，但因为此时房间里很静，连旁边那盏灯笼里蜡烛燃烧的劈啪声都忽然没了，所以余怀因知道他往桌边去了。
余怀因微微诧异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复正常了，他轻轻“哦”了一声，对代越说：“皇上你稍等，臣穿个鞋。”
他揉了揉自己刚才被代越握住的手腕，然后呼了一口气，支起身体，将跪坐在床榻上的那只脚从自己的屁股墩下解救出来。
落在地面的那只脚往旁边转了半个圈，退了半步，余怀因这才把脚挪下了床，地面有些凉，余怀因一只手撑着身边的床榻，然后蹲下身去找鞋。
代越在桌边落了座，他转向余怀因这边，几乎是一瞬不错的盯着余怀因的一举一动，床头的灯没灭，因此他清楚的看见余怀因下了床，然后蹲下了身，伸手去找鞋。
他没错过余怀因任何一个动作，他清楚的看见，明明那一双鞋子，就在余怀因脚步，可余怀因却用手在地板上摸来摸去。
代越的眼神随着他这个动作，变得深邃起来，他猜得没错，余怀因的眼睛，果然不对劲。
余怀因并不知道代越在看着自己，他还在找鞋子，在这几天一点一点的适应下，他已经慢慢接受了自己在光线昏暗的情况下、自己看不见的这个事实。
人一旦开始习惯一些事，相应的，针对这个习惯，人类也会做出一些本能的反应，比如，在看不见的情况下，摸着黑找东西。
余怀因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只是，他并不知道，他的鞋子其实就在他的脚边，如果他能看见，他会准确无误的捡起鞋子，然后替自己穿上。但是现在情况，不正常，因为他看不见。
当余怀因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在地板上来回摩挲好几下了，而且，他还想起了代越就在不远处。
于是，就在他的手碰到了其中一只鞋的时候，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紧接着，他感觉自己胸口处的心脏开始砰砰直跳。
四周安静了近十秒，然后，代越说话了。
他的声音从桌边传来，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声音虽平缓，却隐隐有几分压抑的、不知名的情绪，仿佛下一刻就会爆发。
余怀因听见他问：“你的眼睛怎么了？”
这句话，让余怀因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慢了半拍，连带身子都僵直了片刻。片刻的僵直过后，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不等余怀因回答，代越已经起身，往床榻这边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