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奈酒量从来最弱
“相爷。”亓晚书突然喊了一声。
“嗯?”闻声,余怀因转过头来,看向亓晚书,见人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自己,那目光,像极了正在狩猎的狼,莫名的,他心下一颤,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他本能的握紧了放在桌下的手,努力稳住自己脸上的表情,还半真半假的绽了一个笑,看着面前亓晚书,故作疑惑的问:“怎么了?”
亓晚书盯牢他的眼睛,眼里有明显的强势,是不容人错开视线的意思,他一眼也没看,就这么抬手,把余怀因手里的那杯酒接了过来。
余怀因手上一空,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就要低头去看手,可不知怎的,眼睛却像是被亓晚书给定住了一样,竟是一动也没动,就这么愣愣的看着亓晚书。
亓晚书单手捏着酒杯,先是低头看了一眼杯中酒,然后掀起眼皮,抬眸看着余怀因,薄唇轻启,说道:“这可是相爷说的。”
说罢,也不等余怀因反应,当即举杯,也不说话,就这么朝余怀因示意了一下,紧接着就将杯子凑近嘴边,就这么一仰头,一口饮尽了。
喝完了酒,亓晚书抬高手,袖口滑落,露出半截白皙如玉的手腕,他手腕一转,像是没什么力气一样把酒杯倒了过来,纤长的手指捏着那只精巧的酒杯,光是看着,都让人觉得分外的赏心悦目。
烛光明灭间,映的他那双桃花眼里仿若水光潋滟,眼角眉梢都染上了一抹桃红,白皙的脸颊上不知何时晕开了一朵红云。
古人说:面若桃花。大抵如此。
偏生他看着余怀因的眼神又无比的干净清澈。明明是两种相互矛盾的眼神,在这一刻,却达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平衡。
他笑着,眉眼弯弯,看起来半醉半醒,说:“酒我喝了,也原谅相爷了,希望相爷也信守诺言,以后不要再惹我生气了,不然……”
说到这,他似乎不胜酒力,低下了头。
余怀因见他因酒而似抹了唇脂的嘴唇开开合合,最后又说了一句什么。
只可惜,声音太小,余怀因没能听清。
他看着亓晚书,动了动嘴唇,想问他,不然怎样?
到底还是没能问出口。
余怀因此刻已经恢复平静了,他看着对面低着头的亓晚书,等了一会儿,果然见亓晚书又抬起头来了,只是眼神迷离,却是醉了。
可即便是醉了,亓晚书也还记得自己对面的人是谁,便丢了酒杯,用手扶额,醉眼朦胧的歪着脑袋看着对面的余怀因。
他笑着,看起来有点傻,喊:“相爷。”
余怀因应声:“我在呢。”
得了回应,亓晚书像是得了表扬的孩子,顿时满足了,他闭上眼,安心陷入昏睡之中,他的眼尾还有些红,像是刚哭过。
余怀因一眨不眨的看了好一会儿才别开脸。
亓晚书在外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但其实,他酒量不太好,虽然不至于沾杯就倒,但绝对扛不过十杯,这一点,余怀因是知道的。
要说他提出喝酒没有要灌醉亓晚书的意思,那是假话,但是不是刻意,余怀因自己也不好说,他刚才自己倒是喝了不少,但并没有刻意去灌亓晚书酒。
倒是亓晚书为了陪他,自己断断续续喝了好几杯。余怀因看似不在意,但其实,亓晚书喝的每一杯,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在余怀因敬他那杯酒之前,他一共喝了八杯,虽然看着如常,神智也清醒,但其实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余怀因选择敬他酒,其实也是在赌。
要是这第九杯喝下去,亓晚书还没醉,他就不会再让亓晚书喝,那么之后无论会发生什么,他一概不管;然而,亓晚书还是醉了。
余怀因阖眸,突然觉得疲惫至极,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往后一仰,卸下浑身的力气,有气无力的说:“还活着就进来吧。”
话音刚落,半圆花窗发出一记细小的声响,紧接着,窗门被打开,一个黑衣人突然从外面窜了进来,就地一滚,滚到了余怀因身边,差一点没刹住车。
“相爷。”那人单膝跪地,哑着声音,向余怀因行了礼。
余怀因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望着房梁上轻扬的幔帐,目光放空,压低了声音,说:“声音小些,外面还有人在。”
说话间,一阵血腥气在屋内蔓延开来。
余怀因这才偏头,看了身边那人一眼,见人一身黑衣,半跪在地,用一手按着下腹,指缝间已满是鲜血,额头细汗密布,身子微微颤抖,似乎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余怀因到底不忍,他起身,把人扶了起来,指了指里间,说:“先进去处理一下伤口,我去给你找点药。”
辜时雨起身,颔首道了一声是,眼角余光却落在了对面的亓晚书手上,在余怀因转过身去的时候,他猛地拔出腰间匕首,目光一凛,对着趴倒在桌上的亓晚书就要刺下去。
余怀因刚走了一步,突然想到什么,转过身来,“对了……”话音未落,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他下意识的闭眼,却在看见眼前的一幕时,双瞳骤然。
“住手!!!”余怀因大惊失色。
来不及思索,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趴在了亓晚书身上,而辜时雨的刀,正插在他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