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狭路相逢何逼仄
说完这么一句不明不白的话后,代越最后看了余怀因一眼,然后转身离开,留下余怀因站在原地,满脸的疑惑,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发愣。
就在代越和余怀因待的这段时间里,外面却在上演着另一幕,亓厌执意要见于淮音,确认人是否安好,代谨数次劝说,皆以无效告终。
几次三番下来,代谨彻底被气着了,连说话的语调都变了,他低声吼道:“姓亓的!本王好好跟你说话,你别这么不知好歹!”
亓厌面无表情,只淡声道:“亓某不敢。”
“要不是看在你以前救过本王和于相一命的份上,我早就让斐骋邻把你拉出去砍了,还用在这跟你说这么多废话?!”代谨气的连自称都忘了。
相比起代谨的气急败坏,亓厌显得很是从容,语气也很冷淡,他说道:“王爷言重,当初相救王爷一事本就是巧合,何况事后,王爷和皇上都已经赏过,此事便算揭过。”
代谨听了,简直要气炸,他指着站在自己面前亓厌,要压低声音也忘了,直接就朝他喊道:“亓厌!你……”
“王爷!”没等代谨把话说完,亓厌蓦然提声,出声打断了他。
亓厌抬眸,看了一眼代谨,表情有几分无奈,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已经变得缓和下来,语气也恢复到了之前的从容。
他道:“方才冲撞王爷,实非亓厌本意,还望王爷恕罪,亓厌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王爷的心意,亓厌心领了,只是今日,我一定要看见我家丞相!”
最后一句话,明显加重了语气,想是下了决心。
“……”代谨看着亓厌,眼睛有些红,大概是被气的,听完亓厌的话,他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毫无征兆的朝站在亓厌身后的斐骋邻大喊一声。
“斐骋邻!”
斐骋邻握着剑柄,剑身此刻就架在亓厌那白皙又好看的脖颈上,他没想到代谨会突然喊自己,闻言吓得手一抖,锋利的剑刃擦过亓厌皮肤,一道细小的红线顿时浮现。
代谨道:“你把剑拿开,让他去,爱咋地咋地,本王不管了!!”说完,竟是怒气冲冲的往大牢外面走了。
斐骋邻想开口喊住他,可代谨走的太快,他没来得及。
他只好回过头来,先看了看被自己拿剑架在脖颈上的亓厌,脖颈处那一道红线随之落入眼底,斐骋邻眸光闪了闪,不过没说话。
算了。自家主子都不管了,他这个打手还管个毛线哦。
斐骋邻把剑从亓厌的脖子上移开,顺手挽了个剑花,收剑入鞘,整套动作干净又利落,剑光在这火光遍照的大牢中,划开一道寒光。
站在角落里全程提心吊胆,就怕几人打起来的王老头和其余几人见状,全都松下一口气来。
听见剑入鞘的声音,亓厌这才回过身来,对着斐骋邻作了一揖,算是致谢,也不说话,然后转身往监牢深处去了。
亓厌走的很急,很快,风风火火的,和他前一刻在代谨和斐骋邻他们面前所表现出来的那般从容不迫,显得判若两人。
然后,在绕过走道的拐弯处的时候,他遇上了代越。
这条走道的拐弯两侧是石墙,因为这个弯道,前后的光源到此都断了,所以狱卒们在两边的墙上都做了放灯用的木架子,上面置一盏马灯,用以照明。
光虽绝,但风不断,不知道是哪边的风又闯了进来,把墙上的火把撞的火光摇曳,隐隐幢幢。
不甚明亮的走道中,他们两人几乎是同时察觉到对方,然后驻步,抬眼,向自己的前方看去。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们认出了对方。
亓厌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回过神来,他快步上前,走到有火光照耀处,向迎面而来的代越躬身作了一揖,“草民亓厌,见过皇上,皇上万安。”
代越身着一袭玄衣,隐在暗处,便如鬼魅一般,他看着不远处的亓厌,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目光过分冷淡,他问:“亓管家……也是来看于相的?”
亓厌低垂着眼眸,闻言回答:“回皇上,是。”
因为光线问题,代越的视线不是很真切,他下意识的眨了一下眼睛,突然想到什么,思索片刻后,他负手慢慢向亓厌走近,边走边道:
“昨日有人误传于相逝世的消息,他名下的门客都来吊唁了,可朕昨日去丞相府之时,却好像没见到亓管家,怎么,亓管家不在吗?”
话落,代越正好停步在亓厌跟前,他转过头来,看着亓厌的眼里一闪而过一抹毫不掩饰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