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推”，是一个互联网营销术语。区别于“线上营销”，“地推”正注重线下。从发传单，到开店面，再到举办线下促销活动……这些都可以被称为“地推”。地推最大的意义，在于可以直面客户，更加有效地培养客户的忠诚度。
以上这些，是姜小玲给巴图的解释。但很显然，巴图听得不是太懂。不过，巴图有一点好——他信任姜小玲。不管自己听没听懂，他都愿意跟着姜小玲去推广自己的牧场。
两人在机械林场找了家图文打印店，印刷了一批传单，开着车去了乌兰布统景区的售票入口。
邻近春节长假，售票口外已经排了长长的一队车龙，等待着买票进入景区游玩。
姜小玲拿着传单热情地挨个敲开车窗，推销牧场的民宿。但如今人们已经习惯在出行前就预订好酒店了，就算腾格尔牧场确实比其他宾馆条件好，大家也舍不得浪费一笔退改费。
“退改费我们补给您！”姜小玲对一名旅客说。
这名旅客是个拖家带口的中年男子。他和他妻子带着两个孩子，从北京自驾到乌兰布统度假。姜小玲一问，发现这名旅客居然订的是敖登家的宾馆。
“您是在飞猪上订的房吗？我知道您预订的那家宾馆，洗手间特别窄小，没有干湿分离，您家四口人，住那儿得憋屈死！”
妻子一听这话，显然动摇了。她拍了拍老公的手臂，低声问：“洗手间都没有干湿分离的，条件太差了。要不，咱们把宾馆退了？”
“退房需要赔第一晚的钱。”中年男子有些犹豫，“258块钱呢！再说了，这家腾格尔牧场有点贵，一晚上就要500块。”
“先生，您住几天啊？”姜小玲赶紧打断了中年男子，“您要是超过四晚，我给您打八折。我们牧场的早餐特别好，牧民额吉亲手做的，有牛羊肉，还有奶茶，都是免费的！您订的克什克腾旗里的小宾馆，停车都不方便，早餐也不好吃。但我们牧场，不仅可以停车，还能让您家孩子免费骑马！要知道，在乌兰布统景区里骑马，一个人就要一百块钱呢！”
坐在后排的俩孩子，一听能骑马，都兴奋起来，拍着驾驶座的后背喊着：“爸爸，爸爸，我们要骑马！”
“老公，”妻子也跟着劝说道，“来都来了。多花点住宿钱，让孩子们玩得开心点，咱们住着也舒服呀。”
中年男子见家人们都被姜小玲说动了，咬了咬牙，掏出手机把先前订的敖登家的酒店给退了。
这家人计划在草原上住六个晚上，刨去补偿给他们的258元退改费，腾格尔牧场总计收入2142元。只是一次口若悬河的推销，姜小玲就把巴图下个月的贷款利息给挣了出来。
但听闻情况后，巴图却有些不高兴。把这家人在蒙古包内安顿好后，巴图把姜小玲拉到了一旁。
“你这么做太过分了！”巴图生气地说，“敖登家的宾馆你去都没去过，怎么知道人家没有停车位、早餐不好吃、洗手间没有干湿分离？”
“我没去过，但我看过那家宾馆在网上的图片和评论啊。”姜小玲回答，“我没骗人。那家宾馆确实不怎么样。不适合一家四口出行。这家人春节是出来玩的，住那么差，不是扫兴么！”
“可人家毕竟都预定了，你这不是硬抢了别人的生意？”
“我没有「硬」抢。我提供给旅客更好的条件，旅客自己做出了选择。这是公平竞争。”姜小玲感到很生气。明明她在帮巴图赚钱，怎么还反过来被巴图指责了？
“你是不是有点太老好人了？”姜小玲质问，“「丛林法则」懂不懂？商业竞争很残酷的！这和草原上的逻辑不一样。你要是想做那些城里人的生意，就得按照城里规矩办！”
姜小玲这话简直就像在贬损巴图是个乡巴佬似的。脾气再好的巴图，也很难不被她噎得面红耳赤。他一声不吭，掉头离开了。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姜小玲也恼火起来。她掉头回了房间，开始左一件右一件地收拾起了衣服。这种“圣母病”的商家，就是扶不起来的阿斗。姜小玲可不想耗费她宝贵的假期，去帮助巴图一家了！
就在姜小玲刚把行李打包好，准备撂挑子不干的时候，格日勒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她嘴里念念有词着蒙语，拉着姜小玲出了蒙古包。
蒙古包外，刚入住的旅客一家，被几个蒙民给缠住了。姜小玲一瞧，为首的蒙民不就是敖登么！敖登带着几个宾馆的伙计，毫不客气地质问旅客为什么要临时退房。他们之间的争吵很快升级成了推搡。就在姜小玲慌了神时，远处，正带着旅客家两个小朋友骑马的巴图，策马飞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