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堂内忙成一团,蔡江、胡廷翼和东阳侯站在一起,三人低声说着话。
明迟君走向静静站在一边的秦双双,“夫人,我们回家吧。”
“相公不去衙门吗?”
东阳侯为宋大人父子报了官,那就是提刑司有事情办了,作为现场见证人,明迟君当然要去的。
“先送你回家。”
明迟君语气温柔,目光柔和。
秦双双盈盈一笑,“那便有劳相公了。”
东阳侯府有些乱,明迟君走了也没人注意,等到东阳侯和胡廷翼、蔡江两人说完了话,东阳侯要找明迟君,发现人不见了,东阳侯道:“今天的事情全赖明经历点破,他走了怎能成?来人,快去请明经历!”
一时间,薛俪娘的脸上简直挂不住了,李云氏觑着薛俪娘的脸色,不知道该怎么办。
罗二牛阻止了东阳侯,“父亲,方才十三爷与儿子说过,待他送了他夫人回去,他会自行去提刑司。”
“送他夫人?”
“方才点破宋小姐身份的那位,就是十三爷夫人。”
东阳侯不作他想,随口道:“怪不得也那样厉害,原来是夫唱妇随,极是相配。”
顿时,胡廷翼的脸色更加冷凝了,胡柳氏原先看戏的时候还有些洋洋得意,腹诽这东阳侯夫人向来眼高于顶,现在娶的儿媳妇竟然是这般,比起自己当真差远了。
但在听到东阳侯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就不好看起来。
不过,她自然不会跟东阳侯说什么,而是安慰东阳侯夫人:“二娘,府里还忙,我也就不打扰了。你若有需要,只管差人来递话,我自然会派人来助你。”
胡柳氏娘家和东阳侯夫人娘家说起来还是亲戚关系,故而胡柳氏会这般叫东阳侯夫人的名字。
东阳侯夫人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好姐姐,你也看到,就不再留了。今日还亏廷翼相助,改日定然登门感谢。”
“说什么客气话,都是一家人。”
胡柳氏和薛俪娘与东阳侯夫人告辞,坐了马车回家去。
东阳侯夫人低声在罗二牛跟前嘀咕:“这下,她可高兴着呢。”
罗二牛知道母亲说的是什么,不外是女人之间的那些小心思。
东阳侯夫人比胡柳氏小了好几岁,出嫁后却一直没有怀孕,好在东阳侯此人不好女色,东阳侯老夫人也没有逼东阳侯夫人,因此,直到婚后好几年她才生了嫡长子。
东阳侯夫人出身高贵,本来就看不起出身低的人。
若不是老夫人在她未生子的时间里从来没有给过她脸色看,她也断不会由着老夫人给罗二牛起这个这样的名字,又定下这样的亲事。
嫡长子生后又生了几个女儿,最后才生了罗二牛这个老来子。
不过,嫡长子如今外放在外已经做到了从四品,正是风华正茂、大有作为的时候。女儿们也都嫁得好,幼子罗二牛在北庭也得了小将军,因此,除了罗二牛的婚事不如意之外,东阳侯夫人竟是没有一件事不顺心。
从前最让她别扭的老夫人也在几年前去世,她就越发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了。
要说还有什么的话,那就是胡柳氏这个老姐姐会时不时在她跟前晃悠,将胡廷翼得到天恩的事情动辄拿来卖弄一番。
这也实在让东阳侯夫人有些气儿不顺,胡廷翼虽然承袭侯爷是荫恩,可他的功劳却是实打实的,二品大员的身份也是实打实,这由不得东阳侯夫人不眼红。
毕竟,东阳侯如今也还只是个正四品,嫡长子再能干也是个从四品,且年龄还比胡廷翼大了六七岁。
嘀咕完了,东阳侯夫人又加了一句:“明迟君的夫人不就是被胡廷翼退亲的那位吗?从前口口声声说人家愚蠢,胸无点墨。如今看来,不知道比那个薛俪娘能干多少呢!今儿不是人家秦双双,就薛俪娘那样,还不害死我们侯府!”
罗二牛听得一愣一愣。
“说到底,还不是看不起秦双双的父亲官儿太小?原先想攀上夜妃,将夜妃的亲外甥变作儿媳妇,谁知道人家还瞧不上你们门第低,飞到皇宫里去了。当真是,哼!”
罗二牛:亲娘,你自家儿媳妇的事情还没搞清楚呢,你……
这边的东阳侯府忙忙碌碌,那边的简单马车里,明迟君在与秦双双说话。
“相公,这招棋,北庭下的时间挺长呀。”
“如果没有意外,那个白芷替代宋可念嫁入侯府,是能做很多事情的。所以,就算时间长,也不亏。”
“能养出一个侯府嫡系夫人,的确成绩不错了。”
明迟君淡淡一笑,“我见你今日事发之后,就一直在沉思,是在想什么?”
“事发之后,妾身就发现了陪嫁丫鬟的不正常,她中了药。那几个下人也中了药,所以很快就判断出陪嫁丫鬟有问题。只是,那时候还不能肯定她就是宋小姐。所以,多想了一阵。”
明迟君说:“娘子英武,心思缜密。”
秦双双轻轻别他一眼,“相公认为,她为何非要来搅局呢?难道真的是因为两人意见不合?这无论如何不可能罢。”
“宋家父子都在她们的掌控之中,这盘棋已经下到这地步了,怎么可能因为意见不合就功亏一篑?所以,她们必定有所图谋。”
“相公以为,所图为何?”
明迟君沉吟道:“待我再去提刑司一趟,也许能琢磨出一二。”
秦双双轻轻依在明迟君身侧,“如果相公没有折断那假白芷的腿,你说她能不能在狱中来去自由呢?毕竟,她可是连绑缚她的绳索都能轻易逃脱。”
明迟君一愣,眉心微不可见地挑了起来。
秦双双又道:“白芷是真的可怜宋小姐吗?既然可怜她,杀了宋家父子,难道宋小姐还会感谢她只杀了她父兄,却没有杀她?会不会是见事情揭破了,故意来这么一出,取得宋小姐的怜悯,好求东阳侯放一马?但这也不对啊,此事涉及朝政,宋小姐一个女子,是没有置喙余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