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双双已经走了过来,站在了明迟君身边,明迟君是男子,此时实在不适合插嘴说话,秦双双忽然向薛太后行了一礼,随后转身面对众女眷道:“各位夫人,眼见着北庭就要打过来了,薛太后还在这里有心思鸡蛋里头挑骨头,分明丝毫未将天下苍生放在心上。依照小妇人看,应当迎宁太后回宫,主位中宫,安抚人心,镇定朝堂!”
一时间,众人都懵了,全场鸦雀无声,连正忙着打嘴仗的薛太后也忘了说话。
秦双双继续说道:“按照本朝规矩,宁太后才是中宫正主,这一点想来人人都清楚。按祖制,宁太后主位中宫,后宫诸事当以宁太后为尊。宁太后主位中宫二十余载,无论是威望还是经验还是名分都实至名归。眼下,北庭即将打来,如果有宁太后入位,则后宫安宁,就不会今天是这个臣子受一个女人的侮辱,明天又是另外一个臣子受一个女人的指责,这样,文武大臣才能安心奉公,赶走北庭贼子!”
“后宫不肃,只怕不出两个月,在座的各位就要背井离乡,远走他乡,甚至沦为北庭的俘虏,家破人亡,生不如死!”
薛太后气得气血翻涌,“你,你……好你个秦双双,你这是要造反吗?来人,将秦双双给我拿下!”
秦双双毫不畏惧,“敢问娘娘,臣妇哪句话不对了?旁人敬重你称呼你一声太后娘娘,你还真当自己是太后娘娘吗?真正的太后娘娘只有宁太后,你,只是太妃!”
薛太后眼前一花,手垂落了下来。
不错,她只是太妃,她不是什么太后。大家都叫她太后娘娘,不过是看在惠文帝是她儿子的份上。其实,她并不是太后。
本朝祖制,嫡皇后在皇帝大行之后才能称为太皇太后,其他的都是太妃,即便是皇帝生母也不例外。
皇帝生母要被尊称为太后,须得死后。也就是说,她要得到太后一声尊称,须得自己死后皇帝追封。
“今儿礼部四品以上的大臣都在,是否该请他们过来给我们说清楚?臣妇还当真不解,偌大的中宫,明明有太后不尊,这是何等道理!”
薛太后脑中嗡嗡直响,淑妃一直站在她身边,“娘娘,你怎么了?来人,快请太医!”
秦双双冷嘲道:“薛太妃娘娘,您可听清楚淑妃娘娘是怎么称呼您的了?她向来都是称呼您为娘娘,可曾听她称呼您为太后娘娘?淑妃娘娘,你也是认可臣妇的话,对不对?薛太妃娘娘并不是太后,只是太妃!这中宫就应该请宁太后回来主持,而不是太妃!”
淑妃只当做没听到秦双双的话,着急又担忧。
薛俐娘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明夫人,你再不要胡言乱语了,你看把太后娘娘气成什么样儿了!”
秦双双不慌不忙说:“胡夫人,我若是你,先用道理将那胡言乱语的人压住,必定要让她哑口无言,方才能让娘娘解气。可是你,这不痛不痒的话除了让娘娘越发生气,还能有什么作用?说你孝顺,只怕都是装出来的,无非就是大树底下好乘凉而已。”
薛俐娘脑子像是挨了重重一锤,她是想借着薛太后的势不假,但她也是真的说不过秦双双,每次都说不过秦双双呀。
听了秦双双的话,薛太后只觉得脑子里越发嗡嗡响个不停,脑壳更是疼得厉害。
她摇摇欲坠,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惠文帝得知这边的事情,倒是也速度快,赶了过来,太医跑在他前面去给薛太后诊断,惠文帝脸色铁青。
他正和臣子们说得入港,这个主意的确还不错,大家一面喝酒一面说话,果然气氛更好,吵架的人少了,打机锋的文臣也少了几句阴阳怪气。
谁知道这边就出了事,他方才升起来的那些豪情顿时蔫了下去。
“母后,这是怎么了?”
看着依在淑妃怀里的薛太后,惠文帝语气不耐烦。
明迟君上前两步,禀道:“回皇上,都是微臣的不是,惹得娘娘生气。”
说着是自己的不是,那语气和态度却不卑不亢,看不出有丝毫的畏惧和愧疚。
崔珉忙对惠文帝解释:“陛下,这是明迟君,臣的属下,提刑使司佥事。”
惠文帝冷哼,问明迟君:“那你来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边是将难题踢给了明迟君,若他是个聪明的,陈述之时自然会将问题都揽在自己身上,为薛太后开脱。
明迟君不慌不忙说:“陛下,微臣愚钝!娘娘方才将微臣叫过来,斥责微臣去清风楼挂牌只值当五两银子。微臣现在还在发懵,是不是哪里惹得娘娘不高兴,故而如此羞辱微臣。若是微臣哪里做得不对,还请娘娘示下,微臣一定改过来,必定不再惹娘娘生气。”
惠文帝:……
淑妃忙说:“陛下,这不过是娘娘开的玩笑而已,当不得真。明佥事,还不快向娘娘请罪,陛下看在你明事理的份上,说不定也就不追究你夫人大放厥词、藐视皇家之罪了!”
秦双双冷眼瞅着淑妃,心底却是阵阵冷笑。
咬人的狗不叫,枉她从前那样护着李玫!
当年,秦蓁跟着宋帆流放,李玫可是呆在盛京城。有一天,乔贵妃心血来潮叫李玫进宫侍奉,李玫愚钝,惹恼了乔贵妃,乔贵妃将她扔到水里惩罚。
回到皇子府后,李玫高烧不退,还是秦家的人早前得了秦蓁的叮嘱,找人给李玫治病。
要知道,那时候的李家都不敢登门,怕乔贵妃怪罪。
若不是秦家的人请人治好了李玫,李玫早就一抔黄土随风散了。
她现在不是秦蓁,只是秦双双,李玫不用领情不用报答,也不用对秦双双示好。但就是这样的做派,却让人厌恶生呕。
明迟君眸子清凉,语气却是不容置疑:“微臣夫人说,只有太后娘娘才配主位中宫,难道这就是藐视皇家?还请淑妃娘娘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