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长相粗鲁的衙役恶狠狠地一人抵着叶晓的一个肩膀艰难地从雪地的另一端走来。
浅濯看不清叶晓的面颊,但叶晓穿得极其单薄,只是一件秋日里的长衫,怎能挨得过这冰冷噬骨的寒霜?浅濯二话没说,脱下自己的棉衣趔趄着跑向叶晓将自己的棉衣披盖在叶晓的身上,希望藉此还留有自己余温的棉衣能够给叶晓一丝温暖。
两个衙役不约而同的推开浅濯,“好小子,别挡道。”
浅濯差一点就要被他们两个推倒在雪地上了,所幸叶晓竟出手拉住了自己,天知道叶晓哪里还来有的力气,浅濯不可思议的看向叶晓。
浅濯实在想不起来究竟是何时叶晓被绑起来的,照浅濯的记忆来说一定没有超过一天,奈何叶晓此刻青丝凌乱,原本消瘦的面颊此刻在风霜雪雨的雕琢下更显得两边颧骨翎立。浅濯从叶晓的掌心能够感到一种源于血液中的寒凉,“天啊,叶晓到底经历了什么?”浅濯内心喃喃,望向叶晓,却只看见他眸眼之中却依旧是初见时的清澈神情,好似压根儿不屑于区区冬寒。
浅濯立马借着叶晓的牵扯平稳住身体,站了起来。“叶晓,你好冷,是不是生病了?”浅濯不甘示弱的将挡在叶晓面前的衙役推开,温柔的再次替叶晓披上棉衣,一脸担忧的小心询问,同时用自己的双手紧紧捂住叶晓的手。
“嘿,哪来的撒泼的小子,还没完没了了。”一名五大三粗的衙役看浅濯一个劲儿的阻止他们带着叶晓前行,立即破口大骂,就要将挂在腰间的佩刀拔出来恐吓浅濯。
“行了,浅濯,你别管我,闪到一边去。”叶晓好不容易从浅濯身上汲取到了人间的一丝温暖,却来不及好好享受,看到浅濯背后的凶恶衙役拔出佩刀,叶晓生怕浅濯会受伤,近乎命令一般拿出夫子的威严神色呵斥浅濯离开,也将自己的手从浅濯的掌心抽出。
“你们两个是没吃饭啊,还是不好好干活?五大三粗的汉子连一个人都带不过来吗?等会儿下山我就叫府衙大人把你们统统赶回老家去!”金旻天看到浅濯与叶晓两个人拉拉扯扯,没完没了的心中又是嫉妒又是愤恨,便将气火全部撒到那两个没用的衙役身上,以求发泄。
“快给大爷滚开!”两个衙役一人用刀威胁浅濯闪到一旁,一人扯过叶晓手上的镣铐急忙将叶晓带到山长面前去。
浅濯想要攥住叶晓,不让他走,奈何那衙役将雪花花的刀刃架在自己的颈脖上,浅濯自好暂时不轻举妄动,眼睁睁看着叶晓飘飘然的背影渐行渐远,似乎转瞬间便可与雪色融为一体,不经意间温热酸楚的泪水从浅濯心底翻涌而上。
是恨自己无能救不了叶晓,还是憎恶真正凶手的丑陋行径?
叶晓一路朝着山长走去,四周的目光犹如一道道审判,将叶晓一向看重的自尊辇自泥土之中,化为尘埃。
或有人带着嘲讽,昔日风度翩翩的叶夫子没想到竟沦落至此;或有人带着仇视,竟然杀害自己的妹妹,如此丑陋无耻的行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或有人带着同情,被人陷害却不置一词,诺大学子唯有一人替之辩驳,可悲啊。
“叶晓,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手发迷住浅濯,自九世轮回,回回如此,呵呵,只是这次你就没那么好运了,你若不死,浅濯永远对你不死心。”裴烔用几乎仇视的眼神斜睨着从自己面前经过的叶晓,心中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叶晓啊,叶晓,这下你可从我的手掌心里逃不掉了。什么浅濯,他活不活的成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儿,哈哈。”金旻天看着叶晓离自己越来越近,竟有种冲动要将其搂如怀中,奈何此举甚事不妥这才强抑住冲动,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着叶晓,同时对被刀架住脖子的浅濯嗤之以鼻。
“晓儿,你真傻。”山长看叶晓手脚都被烤住沉重的镣铐,衣衫单薄,连外穿的棉袄也是浅濯方才脱下自己的为他披上的,奈何还没走几步路就要摇摇欲坠了,山长迈着丝毫不必叶晓轻松的步伐,拖沓住自己老朽无力的身躯走进叶晓,替他把棉衣裹紧。
“爹,叶晓对不起您,让你本该颐养天年之时经受如此折磨。叶晓做事光明磊落,自认问心无愧,您一定要相信我啊。”颗颗晶莹泪水蓄积已久,此刻终于倾洪爆发,一下子叶晓的面颊挂满泪痕,更添冬日的心酸。
“爹知道,我怎么会怀疑我一手养到大的晓儿?只可惜沁儿先去了,我这条捡回来的老命也折腾不了多久,过几天怕也不中用了,可怜你还要受许多苦。”山长顿时间也老泪纵横,不在乎自己在学生面前的形象了。
“爹,您要好好活着,宋璇师兄一定会比我还要更加孝顺您。叶晓这条命是您给的,理应要还给您。”叶晓跪倒在雪地上,重重向着山长磕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