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璇看浅濯跟丢了魂儿似的拔腿往石阶那边冲去,原本失落颓丧的面庞顿时也清醒了几分,心中多了对叶晓的焦虑。
鹅毛大雪恰逢其时飘荡在混沌难开的天际,更添让人心堵的慌张。浅濯发丝上,肩膀上不一会儿就被铺满了雪花,耳鼻被霜雪吹的通红,徒然像极了一个卧居冰窟里的雪人。
浅濯立于阶上,看到下方学堂门口的开阔亭廊上聚集了乌压压一群人,不止同学,杂役,甚至看到一些人穿着衙役的官服。一群人径直围绕一个圈,圈内是什么情况,浅濯站的太远未能全然尽数看的清楚,便立即两三步一跃,疾步趋近人群。
浅濯左推右攘好不容易挤进人群的缝隙间得以窥见正中央的情形。还好,浅濯左顾右盼好几圈都未看见叶晓的踪影。
大雪下的更急促了,好似也重了几分,压在众人肩头兀自传出无声的压迫,让人们全部噤不作声,只是大眼瞪小眼,立于雪中等待。
“咳咳,咳咳……”一阵阵发自肺腑的咳嗽声渐渐传来,大家全都不约而同转头看向蹒跚走近的山长。
“山长来了,快,快去把杀人凶手带过来!”金旻天毫不客气的命令身旁的几个衙役。
浅濯将之看在眼中,内心一阵怒气。
“山长,叶夫子是被冤枉的!”浅濯大力拨开牵绊住自己的人群,几近咆哮着跌跪在山长面前,苦苦哀求,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若再不把叶晓救出来,浅濯真怕会永远失去叶晓。
山长怔然,久久不言语。
“哼,什么冤枉,人证物证俱在,浅濯,你不要在这节骨眼上黑白不分。”金旻天从鼻腔处发出不屑的嘲讽语气。
“什么人证?我就问可有人看到叶晓往欢沁的酒杯里下毒?再说那物证,你是指那包搁置在叶晓书桌上的毒药吗?叶晓的房门未曾上锁,任何人都可以偷偷潜入将那包毒药栽赃到叶晓身上。”浅濯立即反讥道,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输给金旻天,要不然叶晓就没得救了。
“我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裴烔你说,那日在膳房你都看到叶晓都做了什么?”金旻天丝毫没有被浅濯的反问而语塞,反而显得有些迫不及待要将浅濯说的心服口服。
突然被金旻天提名,裴烔双肩一抖,略有迟疑的偷偷瞥向浅濯,但随后还是咬了咬牙说道:“我没有看到叶晓下毒,但是我看到叶晓将自己的酒杯递给欢沁姑娘,我想欢沁就是喝完那一杯酒后就昏倒了。”说罢,裴烔又看向浅濯,只见浅濯正那一双通红的眼眸凝望自己,似乎可以滴出血来,只不过滴出来的是泪水。
“呵,你哭了吗?为什么你会为他变得这么脆弱,浅濯啊浅濯,既然我不能让你动心,那我就让你痛心,让你永远都忘不了我!”裴烔表面一脸无奈的对着浅濯摆头,内心看到雪水泪珠交错的俊美面颊受尽伤痛,内心一阵揪心的舒畅。
“裴烔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却有此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十明昶赞同道。
听完十明昶这么一说,人群中又开始哄然嘈杂起来,几乎所有人都不可置否的承认叶晓就是杀人凶手,而浅濯还不知好歹的一个劲儿替叶晓辩驳,“浅濯,你是叶晓的小帮凶吧,我们把浅濯也绑起来好好审审吧!”一人大胆对浅濯挑衅道。
“叶晓的酒杯”,“欢沁的死”,“酒杯,酒杯,”浅濯嘴角一个劲的喃喃自语,对于身旁叫嚣的声音置若罔闻,只想从这些许线索中找到可以为浅濯辩驳的证据。
浅濯此刻真是有些焦头烂额,四周的压力沉沉,天空阴霾更让浅濯感到有些喘不过起来,诺大的书院,仿佛所有人都在等着浅濯自找苦吃,出丑。
宋璇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浅濯身旁,想将浅濯拉出所有人视线的中心。
任宋璇如何牵扯浅濯的衣袖,浅濯纹丝不动,盯在一处出神凝思。
“咳咳,咳,”山长在冰雪中呆了一会儿好像咳得更加厉害了,深怕他一个不小心会咳出血来。
“浅濯,你为晓儿说话,心意是好的,咳咳,只是,晓儿自己不争气,干出这种愚蠢的事情来,实在天理难容,你就让他去吧。”山长语气淡然,好像并不为自己的孩子感到绝望和伤心。当然这只是不知情人的想法,他们以为叶晓是山长捡来孩子,自比不上亲生骨肉,可是浅濯和宋璇都知道,山长此刻是多么痛心,自己大病一场回来后,两个孩子竟落到这般光景,早知要面对这,叶清玄只巴不得自己早死掉的好,倒也不会经历这般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