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舟车劳顿,还好这两个都城间的距离不算太远,临近黄昏时,赵将军一行人便进了禹都城。
到了江府门口,瞧着大门敞着,赵将军左右张望一圈,院中一小丫鬟正在清理院子,他走进院中,朝那小丫鬟询问着。
“叨扰一下,圣都候可在府内?”
“你是何人?”
见面前人盔甲着身,腰间佩着一把长剑,整个人身上散着武将之息。
是她在这禹都内不曾见过的…
“皇都使者,遵皇家旨意来此!”
赵将军开口,拿出身上的旨意。
“圣都候在别院内,我带你们过去!”
丫鬟一听是皇都来的,便急忙应着,在前带路。
此时别院内可是热闹得很,江梵烟几人早已从满香楼回来,将那两个妇人绑在了缚灵石上。
问了一下午,方才将她们的意图全都搞明白了。
不过就是几个赵氏遗孤,一直潜伏在这禹都城内,寻求机会想要振兴其族罢了。
令江梵烟在意的,是那赵姨娘虽看起来面善,但用的手段可是极其狠辣。
从鲲玉珠到其母被陷害,竟都是这赵姨娘出的主意。
此刻,江梵烟勾着唇,漠然笑了笑。
满身,皆是抑制不住的悲凉。
一股恶寒,从脚底直窜心尖。
这种窒息的感觉,亦是原主自身的吧。
她又怎会想到,原身仅是因生母撞到了不该见的东西,惹了妾氏母女的利益。
原身便打从娘胎中,就被人视为目中钉,最后还落得那般境地。
身边,夜梓寒察觉到她散出的悲,眸底泛着暖意,他伸出手,轻揉那人的肩。
身畔这女人,这么多年,都受了多少苦,他不敢去想象。
之前,那些所谓的正派因其生母之事,皆是对她口伐笔诛,恶言相向。
她本天资异禀的命脉,却被黑心的歹妇,一步一步陷害,埋没至今。
他只恨,自己没能早些,来这禹都。
没能早些,遇到烟儿…
“老奴已经是快要入土之人,又怎会怕你们?圣都候,老奴本无意害你,只不过你自己要掺合这禹都内的事,老奴也不得不对你下手!”
“如今算是被你抓了个现行,也就不用多废话了,要杀要剐便都随你们!”
赵姨娘被绑在缚灵石上,却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她早料到了会有今日,早一日晚一日,对她来说,早就无所谓了…
“不得不?”
“将你自己的恶行,说的这般轻巧,不得不对我下手?”
“那时我只是襁褓中的幼婴,你又如何能到不得不害我的地步?”
满目沧凉下,溢满了邪戾。
“那这么说来,本候也不得不对那些住在破屋子里的孩子下手了~”
下一刻,她幽幽说道,声若鬼魅。
“破屋子?”
“你…你怎么找到他们的!”
赵姨娘声声颤抖,惊愕的双瞳似要脱离眼眶,周身皆是漫着恐惧。
江梵烟深色冷清,眸底掩不住的狠烈:“你藏的地方也太容易发现,自然是一打听就寻到了。”
方才在满香楼,赖赖他们带着这二人回来时,便说了她们所谓的振兴一族一事。
江梵烟当时就疑惑,若是只有这两个妇人,还谈什么振兴一族。
这赵姨娘这般拼死拼活的,自然是有原因。
她便派李温查了查这事,没过半个时辰,就查到了这赵姨娘时常出入西街的小巷,就在那附近一破房子内,找到了一群衣着褴褛的孩子。
听李温说,那群孩子中有几个小一些的瞧着也就五六岁,其余也有几个刚过束发的年纪的孩子。
“他们是无辜的!你放过他们!”
“你知他们是无辜的,那本候又何尝不是?”
“你那嘴巴害死了多少无辜之人,你自己不知?”
江梵烟冷笑一声,眸中散着凌冽煞气。
“今日,你们二人就以命偿还!”
“那些孩子,本候自然会好生招待…”
这般说着,她身畔的破风剑已蠢蠢欲动,刚出鞘,便散着刺眼的金辉。
接着,剑中迸出道道冰晶,向着那缚灵石上的二人飞去。
‘哐’
正当冰晶离那二人不过一寸之远时,却有一把利剑飞来,将其挡下,掉落在地。
——
“冒昧打断圣都候!还望恕罪!”
一浑厚沉稳的男声萦绕众人耳畔,寻声望去,竟是皇尊手下的赵恣茏将军。
方才前脚踏入这别院,便看到那缚灵石上捆着的人,情急之下他便出手挡下那冰芒。
“都已经打断了,还说这些做甚!”
赖赖方才察觉到此人进来,看着熟悉,却也就没料到他会出手。
“本候正在审讯犯人,将军怎会出现在此地,且该出手阻拦?”
江梵烟对于赵将军的到来,有些诧异,开口问道。
赵恣茏应声道:“皇尊有请,具体是为了何事,末将也不知!”
瞧见圣都候身旁的男子,赵将军拢起双眉。
虽然刘公公未曾交代详情,但他也对此有些耳闻,据说这圣都候在禹都大张旗鼓的迎娶异族人士。
现在看来,那异族认识应该就是面前这男子。
“末将并非是有意阻拦,只不过此人…”
赵恣茏抬头,瞧着那缚灵石上捆着的妇人,眸中泛着波澜。
“此人同将军有何渊源?”
江梵烟见此,接着问道。
“此人乃是末将失散多年的家姐,虽不知做了何事令圣都候不悦,但求圣都候饶恕她一命!”
赵恣茏垂眸,眼底漫上了几分哀愁。
从赵氏一族沦陷之后,他的祖父便离开了禹都,去皇都讨生活。
再后来,又因一些繁事回到了禹都,三十年前父母逝世,那时他还小,只记得在父母逝世之前同家姐交代了许多事。
有一夜他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隔天醒来,家姐便不见了踪影。
至此,他便独自一人游荡在禹都,当时战乱纷争之时,各地都在招兵买马,为了生存,他便毅然报名,接着便被带到皇都从军。
经过他殊死搏杀,终将是奋斗到如今地位。
这么多年,若不是今日一见,他险些都要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姐姐。
家姐?
在场几人听此,亦是惊起一片骇浪。
这二人身处两地,若不是听其一言,谁又能想到,他们竟有这层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