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将她平时的用餐习惯,都说得一清二楚。
许漾:“……”
她这是在看中医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开批斗大会呢。
果然,在中医面前,毫无隐私可言。
她现在跟裸奔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孔景山:“过度挑食引起的营养摄入不足,诱发了缺铁性贫血。”
“……”
他每说出一件,沈砚的脸色便沉了一分。
孔景山头也没抬的问道,“你是不是经常胃疼?”
这一次,沈砚并没有回答,而是低头看着她。
对于她胃疼这件事,他是不知情的。
她从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什么。
他一直都知道她的能耐,她若是想要瞒着一件事,就算是给她用上了十大酷刑,她都不会开口的。
她有时候倔强得让人牙痒痒,恨不得吊起来打一顿。
许漾下意识地想要否认。
但在孔景山面前撒谎,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她极力忽略那道灼热的目光,双唇蠕动,斟酌了下用词,“偶尔。”
她用词含蓄,想要快速将这一页翻过去。
孔景山给出了建议,“你这是饮食不规律,加上压力引起的。压力太大的话,要适当地去减减压,不要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很容易憋出毛病的。”
许漾放在大腿上的手不自然地绞着,“我知道了,谢谢。”
她现在坐如针毡。
随着时间的推移,办公室的气氛越发的沉重了。
许漾全程都低着头,努力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明显能感觉到,沈砚好像……生气了。
至于他生气的点,她有些不理解,但尊重。
孔景山也察觉到了,撕下了一张纸,递给他,“行了,你也别在这杵着了。你拿着单子,去一趟中药房。”
“这药是调理身体的,早晚要各熬一次,喝一个星期再来复查。”
许漾一听到要喝中药,眉头微拧了拧。
她也不好当面拒绝孔景山的好意,想着药拿到手,也是放在家里积灰。
沈砚接过了单子,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许漾知道,孔景山留下她,是有话要跟她说。
果不其然,孔景山开口问道,“你之前是不是出过什么事?伤了身体,留下了寒症。”
许漾放在桌子底下的手,紧握成拳头,深吸了一口气,“是。”
在她十五岁那年的冬天,她被程星月推下了湖。
程星月也没讨到好处,在她掉下去的那一刻,她反手将她一起拉了下去。
两人双双坠入了冰冷的湖里。
程华芳目睹了全过程,发了疯似的指挥着佣人将程星月救上来,且不允许佣人在第一时间救下许漾。
许漾并不会游泳,只能凭借着本能去挣扎。
程星月在第一时间被救了上去后,她是在湖里挣扎了几分钟,晕倒前被佣人救上来的。
程星月落水后发烧,被送进了医院,一个星期后才出院的。
而许漾则是被关在了房间里,每日有佣人给她送药,查看她的情况,确保她不会死。
她也烧了整整一个星期,午夜时分,甚至开始说胡话,烧到晕厥。
她本以为,她要熬不下去了。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她梦到了妈妈。
妈妈心疼地将她抱入怀里,无声地流着泪,责备自己没有保护好她,不能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
那滚烫的泪砸在她的手背上,快要将她的皮肤都灼伤了。
那种疼,比她身上的那种痛要强上千倍,万倍。
最后,是妈妈唱着童谣哄她入睡的。
那晚过后,许漾竟奇迹般的退烧了。
却也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身体落下了寒症。
程星月出院后,许漾也没让她好过。
趁着她虚弱的时候,将她再一次推下了湖里。
就当程华芳闻声赶来的时候,她站在湖边上,一动不动。
她对程华芳说,“你若今天把我推下去,除非你杀了我。否则,不死不休。”
程华芳护着程星月,若她妈妈还在的话,一定也会护着她的。
妈妈在的时候,她没有受过伤。
妈妈不在了,她也不能让自己受伤,不能让妈妈在天上还在为她担心。
她必须用最硬的壳将她自己保护起来,用最锋利的芒刺向想伤害她的人。
她得保护好自己。
许是许漾那股狠劲将程华芳给唬住了,程华芳竟也没有将她推下去。
只是,这件事过后,她被程老太太用了家法。
孔景山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的身体,比普通人更难受孕。”
饶是她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不可避免的怔了怔。
对于生小孩这件事,她现在并没有太多的想法。
可一旦她要结婚了,这是不可避免的事。
“你也别太灰心了,这不是百分百绝对事件。”孔景山说到最后的时候,神色也严肃了不少,“但是你从今往后,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再受寒了。否则,你若再想要小孩,那就只能等奇迹了。”
许漾敛了敛快要溢出眼底的情绪,应了一声,“我知道了,谢谢。”
孔景山看了看,低叹了一声,“这件事,你还是找个机会,跟阿砚说一声。”
他看得出来,沈砚那孩子,这次是动真格了。
只是沈家的情况,若是她不能怀孕,是个大问题。
沈家上上下下,都不会同意的。
到时候恐怕会出事。
他没有直接当着沈砚的面说出来,是因为这是许漾的隐私。
他身为医生,得替病人保护隐私。
而他刚刚那句话,是站在长辈的立场说出来的。
许漾应下了,“好。”
她心里清楚,这件事,没必要跟沈砚说。
她能不能怀孕,是她的问题,跟他没有关系。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他们不可能会走到这一步。
沈砚提着一袋子中药回来的时候,许漾正坐在走廊的休息椅上。
她低着头,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想得入神。
就连沈砚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都没有察觉到。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头上方响起,“孔叔跟你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