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们还有谁？”唐林郁闷地说，“我早知道这小两口是人中龙凤，非池中之物。只没想到，他们竟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咱们大河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楚啸天在谢选明那里没有得到答案，此时唐林提起，他便注意地问。
“怎么，李厂长也拿这两个年轻人没辄？”
唐林没想到楚啸天竟会颓废至此，头发白了，腰也驼了，一张脸憔悴得不成样子。只两个月的时间，竟仿佛老了十岁。
他诧异楚啸天的变化之大，也在心里责备楚啸天对大河的漠不关心。
他想了想，还是介绍说，“李厂长为了跟玉龙竞争，把砖的价格又压低了两厘，他认为，玉龙砖厂起步迟，没有势力跟大河对抗。”
楚啸天却惊呆了，“再降两厘，岂不是要亏本？”
“可不是嘛，所有人都说李厂长疯了。可李厂长说了，他把价格压到成本价以下，玉龙砖厂要是跟上，他们手头的资金有限，肯定支撑不了多久，要是不跟，就宣布退出市场。”
楚啸天怒气冲冲地说，“真是愚蠢，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只有他李明瀚能想出来。就是暂时把玉龙打压下去，他们不会等你把价格提上来的时候再恢复生产啊。”
唐林郁闷地自饮了一口酒，“楚厂长，你还是小看了萧天霖这两个年轻人了。人家压根就不接招，直接成立了建筑公司。大河是硬亏，人家玉龙砖厂亏本，建筑公司赚的钱可以弥补。现在李厂长是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啊。”
“怪不得谢选明说生产得越多，亏得越厉害，还真是这样。可砖厂一停产，工人们怎么办？”
楚啸天能一下子就想到工人的生计，令唐林有些动容。这样的干部，实在是太少啦。
他茫然地看着远处，忧心忡忡地说，“现在厂里靠县里的财政补贴发基本工资，可这也不是长法啊。厂里一千多号人，难不成让县财政养一辈子？”
楚啸天沉默了，大河的未来在哪里，他真不知道。
一碗酒下肚，两人的话便多起来。
唐林拍着楚啸天的肩膀说，“依我看，楚厂长，大河只有在你手里才有出路。”
楚啸天眯缝了眼睛，“何出此言？”
“玉龙羽翼渐丰，已经占领了全县的半壁江山。二虎相斗，只能是两败俱伤。再继续争斗下去，绝对没有赢家，对整个行业的发展是不利的。现在的态势，只能是两家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共谋发展，公平竟争。”
楚啸天在感情上有些接受不了，“玉龙不过一队办企业，想跟玉龙平起平坐？”
唐林叹息，“楚厂长，如果我们还抱着这种陈腐的思想观念，看不起农村新兴的这股势力，将来咱们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唐林的话不无道理，楚啸天想到自已目前的处境，便摇了摇头，“老唐啊，咱们这是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忧啊。我们俩的这个主意，不管是大河还是玉龙，都不会有人听咱们的。”
唐林却定定地看着他，“如果李明瀚是大河的厂长，大河和玉龙这个结就没办法解，但如果你重新担任大河的厂长，局势就又不一样了。”
“老唐，你喝醉了吧。李明瀚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终于如愿以偿，坐上厂长这个宝座，他岂会轻易交出手中的权利？”
“大河不是谁家的，天之大，唯有德者居之。大河刚上的这套设备，就这么扔着不用，岂不可惜。厂里一千多号职工，总不能让县里这么养着吧。上次你出事，周县长亲自来厂里把你救出来，我看得出来，周县长对你还是挺器重的。所有人都说，你被就地免职，下场最惨，我却不这么认为。”
“哦，说来听听。”
“县里宣布你免去大河厂长的职务，却不给你新的任命，我认为，县里对李明瀚的工作能力还是抱怀疑的态度。有人去县里闹事，逼县里罢免你，县里肯定察觉到幕后的推手是谁。现在大河在李明瀚的手里还是搞得一团糟，县里不得不重新考虑李明瀚的工作能力。”
唐林讲得头头是道，楚啸天佩服得五体投地。
“没想到唐主任竟想得这么深刻。”
受到鼓励，唐林精神大振，继续说，“周雪儿和萧天霖这两个年轻人并不是只认钱不认人的主，你还在位的时候，他们不是曾经把价格调到跟大河一样了吗？如果我猜得没错，要不是李厂长挑起战端，他们肯定会选择跟大河公平竞争。”
唐林的猜测楚啸天是认同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周雪儿，总有一种想要呵护她的冲动。他有一种预感，如果他能代表大河向周雪儿和萧天霖求和，大河和玉龙和平共处，公平竞争的可能是很大的。
他激动起来，“老唐，你具体有什么想法。”
唐林注视着楚啸天，平静地说，“我告诉过周雪儿和萧天霖，让他们不要忘了，他们曾经是大河的一员。其实，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找他们谈判，迈出关键性的一步。”
“然后呢？”
“拿到跟周雪儿和萧天霖的筹码，就可以找周县长立军令状了。”
楚啸天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就这么说定了。”
……
听说楚啸天和唐林来了，周雪儿慌忙迎了出来。
“今天是吹的什么风，竟把楚厂长和唐主任两位大贵人吹来了。”
楚啸天迅速扫视了一眼全场，发现这里连间象样的屋子都没有，不禁十分感慨。
“你们就是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打败了老牌的大河。”
周雪儿微笑，“我们厂确实简陋得不像样子，让楚厂长见笑了。”
唐林皱着眉头说，“周雪儿，你就准备让我们这么站着跟你说话。”
周雪儿冲进屋子里，拖出一根长凳子，拿张干净的毛巾仔细擦干净了，这才放在两人面前。
“唐主任，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条件太差，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不如我们下山，到我家去坐吧。”
楚啸天没有回答，只说，“萧天霖呢，他怎么不在？”
周雪儿含笑，“建筑公司那边一堆事，他处理去了。”
楚啸天却问，“你们玉龙砖厂现在一共有多少人？”
“算上我和天霖哥，三十七个人。”
楚啸天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三十七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