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你能斗得过雪儿?”
叶清秋微笑,“当年你在大河的时候,不是跟雪儿谈好了两家和平共处吗?当初能,现在为什么不能?”
一语惊醒梦中人,楚啸天顿时咧嘴笑了,“这倒也是,这次到省城,我得跟雪儿好好谈一谈了。”
“雪儿在坐月子呢,这事你还是跟天霖谈吧。要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别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了。赶紧收拾,明天坐头一往车上省城。我巴不得现在就能见到雪儿和我的两个小孙子呢。还有豆豆,好长时间没见了,我还真是想他了。”
楚啸天无语,“你都收拾一百遍了,还有什么好收拾的。”
叶清秋絮叨,“我这不是怕忘了什么东西吗。”
夫妻俩正絮絮叨叨地说着,外面有人敲门。
叶清秋打开门一看,见门外站着萧秋霖和周二柱。
不用说夫妻俩也知道,他们是为了雪儿生孩子的事来的。
果然,萧秋霖一进门就说,“叔,我们两家准备明天上省城看雪儿,你们是怎么安排的?”
楚啸天微笑,“我和你阿姨正说这事呢,要是没别的事,就坐明天的头班车去省城吧。”
萧秋霖点头,“行,这事就这么定了。明天早就七点,客运车站见。”
第二天一早,客运中心站便出现了喜剧性的一幕,一大群人带着鸡鸭、鸡蛋还有各种大包小包,扶老携幼,呼儿唤女地登上了前往省城的客车。
客车拥挤,鸡鸭和那些大包小包没地方放,每个人只得拎在手里。一个急刹车,车上的人东倒西歪,鸡鸭受了挤压,便扑楞着翅膀,拼命大叫。
有人埋怨,“这是坐人的客车,怎么把鸡鸭都带上来了?”
萧秋霖腾出一只手,用力抓住扶手,大声说,“我们上省城看望坐月子的弟媳妇,不带这些,难不成空手去?乡下人别的没有,自家养的鸡鸭倒是不缺。”
原来是组团去省城看坐月子的产妇,怪不得这么多人。
大客车颠簸着前行,车上人闲着没事,便开始询问,“男孩女孩?”
萧秋霖十分得意,自豪地说,“一儿一女,一对龙凤胎呢。”
龙凤胎,简直是太厉害了!车里不少人顿时露出羡慕的目光,也原谅了这些人对一车人造成的不便。
到了省城,换乘公交车就不一样了。
每一趟公交车都挤得水泄不通,年轻人想要上车,都得凭一把子力气。这一行人老的老小的小,根本就没有可能上车。
几趟车过去,仍是如此,周铁柱便着急了。
他的钱虽然不多,却比上班拿死工资的人不知强了多少倍。奶奶年纪大了,妻子又抱着孩子,萧家大哥二哥不过在砖厂拿一份工资,并不宽裕。这个时候,当然该他站出来说话了。
他对楚啸天说,“叔,公交车咱们挤不上去,不如坐出租车吧,反正也费不了几个钱。大家分头走,在医院门口集中。”
楚啸天颌首,“行,这事就这么办。”
他果断地把人分为三组,每一组指定专人负责,如此,一行人才顺利地到达了医院。
问了一路,大家才来到妇产科大楼。
护士站的人看着这一队浩浩荡荡的队伍,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们是来看病人的。
打听清楚周雪儿的病房号,众人便一窝蜂来到病房。
……
安婕从没照顾过人,更不要说产妇和婴儿了。
叶曦眉偶感风寒,怕传染给产妇和孩子,来医院转一圈就走了。
苏辰更是个偷奸耍滑的,宋桥北夫妇一走,他也借口身体不适,要回去休息,便离开医院。留下她跟萧天霖照顾一个产妇和两个孩子,其辛苦可想而知。
她早就提议替周雪儿和孩子请保姆,萧天霖和雪儿却坚决不同意。
在两人看来,老家多少人刚从温饱线上挣扎出来,还住在四面漏风的破草屋呢,他们生孩子请保姆,岂不是罪过。
想当年,两人刚结婚的时候,萧天霖生了病没钱治,只能躺家里等死。周雪儿连一碗玉米面糊都舍不得吃,要腾给生病的丈夫。现在虽然日子好过了,但要使唤保姨,两人心里还是过不去这个坎。
周雪儿生豆豆的时候,是叶清秋和李淑珍照顾的,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周雪儿和萧天霖都忽略了一件事,安婕是大户人家的贵妇人,十指不沾阳春水,根本就不会照顾人,更不产妇和婴儿就更不用说了。
安婕现在也是后悔不迭,当初自己一味地讨好周雪儿和萧天霖,没有坚持原则,事到临头,才知道,照顾一个产妇和两个婴儿,是一项多么浩大的工程。
双胞胎看着确实逗人喜爱,可带孩子的时候就知道个中滋味了。
睡着的时候还好点,往往是一个孩子醒了,咧开嘴刚开始哭,另一个孩子也马上被吵醒,跟着拼命大哭起来。
她跟萧天霖一人抱一个孩子喂奶粉,好容易等孩子吃饱喝足睡着了,原本以为能喘一口气,没过几分钟,又尿了。
两个孩子似乎天生洁僻,尿布一湿,马上扯着嗓子哇哇直哭,直到换了尿布,这才稍微安静片刻。
最恼人的是洗尿布了。
安婕一见婴儿拉在尿布上的臭臭,便欲作呕,萧天霖只得拿了尿布去医院的水房洗刷。
刚出生的婴儿拉的臭臭十分难洗,比当初在砖厂上班还累人。
萧天霖边洗边自嘲,若是辰光实业的员工们发现,他们的董事长竟蹲在水房洗尿布,不知会作何感想。
他开始盼望娘和岳母起来,她们一到,他就该解放了。
安婕累得腰酸背痛,差点要暴粗口了。
在她看来,让一个企业家去做奶孩子换尿布这些琐事,无疑是对企业家的一种亵渎,是对社会资源的巨大浪费。
人是分阶级的,有的人天生就能纵横捭阖,睥睨天下,有的人则只能做贩夫走卒,引浆卖流者。
萧天霖和周雪儿无疑具备了跻身上流社会的潜质,却还没有学会如何做一个优雅的成功人士。他们在事业上虽然成功,骨子里却仍是乡下人。传统的以一家一户为单位的小农意识根深蒂固,还没有接受社会化大分工的思想。
特别是那一口土得掉渣的口音,听着就让人扭,竟似是害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丰水的乡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