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其实一直有个疑惑，不知太子妃可否为在下解惑？”
王曼霜大概是听说了一些宋黎在朝堂上手段厉害的传闻，对他本能的有些忌惮。
她警惕地看着宋黎：“不知宋大人想问什么？”
宋黎笑得和煦，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刀子一般。
“太子妃虽格局不甚大，细小的礼节规矩还是抓得很清楚的。”
“既然如此，岂会不知道以夫为天？太子又是储君，太子妃身为未来天下妇人的表率，更应该以身作则才是，为何如此不贤良呢。”
这两句话骂得实在是太难听了，专门诛王曼霜的心，拣她最骄傲的地方攻击。
果然，王曼霜猛然瞪大了眼，眸中浮起愤慨。
她不好发作被说格局小的那一句，毕竟刚刚的事是我放了她一马，闹起来是她自己吃亏。
可她听不得别人骂她不贤良，这不是否定了她整个人最大的价值和意义吗？
“宋大人好歹是堂堂朝廷命官，怎么开口就是这等歪曲栽赃的话？”
赵嬷嬷亦是义愤填膺，容不得他人质疑自家小姐的声誉。
“太子妃自嫁来东宫后，无论是操持内务，还是宫外交际，孝顺公婆伺候夫君，样样都是大齐女子的典范！”
“这满京城谁不对太子妃满口称赞，宋大人是听谁说太子妃不贤良的？还请给出个名姓来。”
王曼霜精神一振，立即抓住这一点，学着我刚才的方式开始发难。
“是啊，宋大人可不要信口雌黄，若说不出具体的人，就是当众造谣污蔑本太子妃了！”
赵嬷嬷也步步紧逼，配合她家小姐质问宋黎，连一开始那稳重得体的形象都顾不上了。
看来刚刚我这个打脸手段让她们十分憋屈，好不容易有个还击的机会，便一并发泄了出来。
可惜，狡猾如狐的宋黎岂会是那种轻易让人抓住把柄的人？
他不慌不忙道：“并非听别人所说，而是在下发自肺腑如此觉得的。”
这话一出，在场除了我外所有人都愣住了。
赵嬷嬷先反应过来，涨红了脸斥责宋黎。
“宋大人你凭什么……”
话还没说完，宋黎就打断了她，并严肃看向了王曼霜。
“太子心爱林姑娘一事，满京城皆知，太子妃还为此事与太子起过争执，应该不至于现在扮糊涂说不知道此事吧？”
王曼霜没想到他居然会当众忽然提起这么个不便的话题，一时间有些猝不及防，不知该如何应答。
宋黎继续道：“既然如此，为何太子妃始终装聋作哑，不肯主动把那林姑娘接到东宫来，一起服侍伺候太子？”
“明知夫君喜爱，却棒打鸳鸯从中阻拦。如今东宫并无一个姬妾，更是没有皇嗣，太子妃此举，是不是过于自私善妒，不识大体了？”
王曼霜被这话堵得脸色通红，想要反驳却被对方拿捏住了大道理，只能弱弱地说出几句不是，再想不出任何辩解话语。
我看得十分痛快，恨不得拍掌喝彩了。
果然这宋黎是个会护主的。
王曼霜拿谦卑德行那一套攻击我，他就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让她的耳光转一圈狠狠打在了自己脸上！
是啊，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贤良大度吗，怎么到现在都还不肯让林妍柔入住东宫呢？
看来所谓的贤惠不过是装模作样迷惑外人，真正要紧的地方根本就不是她宣称的那样！
不仅仅是赵嬷嬷瞠目结舌，其他太太千金们亦是结结巴巴，说不出为太子妃撑腰的话。
今儿会稀里糊涂被王曼霜利用聚集在此处得罪我的，想必都不是太聪明的人。
尤其认这些死道理，自以为高高在上占据了道德高地。
可现在被宋黎这番话点醒，发现她们崇敬维护的引领之人，就不是真正循规蹈矩好女人。
就仿佛有什么东西摇摇欲坠，快要撑不住了！
我慢条斯理地开了口，为这个局面再加一把火。
“哎呀，要不是宋司丞点醒我，我差点就要被自己亲嫂子给蒙住了呢！”
“本来还心疼太子妃是个只会守死规矩的呆子，没想到人家是外面憨心里精，名声好处一样不落，只把真正守规矩的人当傻子糊弄！”
这意有所指的话一出，那些女人们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还有几个愤愤看向王曼霜的。
王曼霜急了，好不容易想好了借口：“公主可不要胡说！我，我只是没有来得及顾上这件事而已，并非不想这么做。”
“无论那林姑娘来不来东宫，我都是无可动摇的正妃，怎么会嫉妒在意呢？”
赵嬷嬷此时也反应过来，慌忙跟上：“是啊！东宫每天大大小小的事少说有几百件，太子妃忙都忙不过来，偶尔忘掉一两件也是正常的。”
我嗤之以鼻：“小事也就算了，这么大的事，忘一两天也就罢了，怎么可能忘到现在？”
“算了算了，女人嘛，谁会喜欢自己夫君有其他所爱，这也是人之常情。不用再解释了，再解释就烦了啊，显得把在场的各位都当傻子！”
王曼霜气得深呼吸好几口气，险些压不住难听的话脱口而出。
然而在撞到我似笑非笑的神情后，她用力攥住掌心，硬是忍了下来。
不错啊，居然看出了我的意图。
我的名声反正是烂透了的，无论是撒泼打滚还是寻衅挑事，都是破罐子破摔，无所谓。
可她不一样。
要是她和个泼妇一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我吵闹，先前辛辛苦苦打造的形象不就全毁了吗？
王曼霜竭尽全力控制了自己的情绪，笑得咬牙切齿，面上的肉都挤一块儿了。
“公主非要这么以己度人，那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怎么说都是百口莫辩。”
“罢了，日久见人心。往后大家都会知道一个人装一段时间容易，难的是装一辈子。相处的时日久了，便知我王曼霜是个什么人。”
说完，她吐出一口气，看了赵嬷嬷一眼。
赵嬷嬷立即会意，急急走出去。
没一会儿，几个穿着舞衣的女子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