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曼霜见我不说话，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她柔和了语气，谆谆教导。
“非晚，我知道你是年轻不懂事，又被一些人捧着哄着，才走了歪路。”
“只要你真心悔改，嫂子可以带你改邪归正，变成一个受人喜欢尊敬的好女人。”
我哈哈笑出了声。
“嫂子这话的意思是，外人都不喜欢尊敬我？”
“来来，你告诉我，是谁这么狗胆包天，居然敢轻视厌恶本公主！”
这话一出，王曼霜顿了顿。
她微笑着避重就轻：“具体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
我毫不客气打断她的话。
“怎么不重要了？我可是正儿八经的金枝玉叶，谁瞧不起我厌恶我，就是瞧不起厌恶天家！”
“有这样不知死活的贱人，嫂子你居然不好好教训他们，反而来说教我？这是你身为太子妃应有的觉悟吗？”
王曼霜面色一白，想要辩解，可我不给她机会。
“若是真有这样的人也就罢了，本公主一定会禀告父皇，治她们一个大不敬之罪，严重的可以满门抄斩！”
说到这里，我故意停了一停，环视在场的这些女眷。
她们做贼心虚，脸色比王曼霜还苍白，几个胆子小的被吓得连连后退，避开目光不敢与我对视。
我收回目光，似笑非笑看着王曼霜。
“可若是没有这样的人，是嫂子你胡编乱造，那治罪的就该是你和你们王家了吧！”
王曼霜吓得慌忙道：“怎么会是胡编乱造，的确是有人……”
我抓住她的话头高声道：“好！这么多人都听到太子妃说有这样的人了，那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我，都有谁？”
就在我步步紧逼，王曼霜分寸大乱之时，赵嬷嬷慌忙出来打岔。
“茶点来了，公主说了这么久想必口干了，快坐下歇歇吧。”
王曼霜也赶紧堆起笑意：“是啊，快来尝尝我们这边厨子做的点心，外面没有的。”
“今儿你来，特意吩咐他们一大早就准备呢。”
我哼笑一声，在宋黎的搀扶下，款款落了座。
她们松了一口气。
可惜松早了。
我慢条斯理喝了口茶，又吃了一口点心。
宋黎体贴地用帕子为我擦拭嘴角，动作轻柔熟稔。
也亏了他，明明之前没有这样过，却做得像是每日都这么伺候我一般顺手。
一时间其他女子的眼神几乎要烧了起来。
碍于先前的震慑，她们不敢表现得太明显，而且神态极其复杂，说不清是鄙夷还是羡慕。
我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宋黎的俯视，挑衅地看向王曼霜，并没有结束自己的发难。
“按照嫂子刚才那番高谈阔论，女子该卑微谦逊，主动服侍男子才对。”
“那像我现在这样被宋大人服侍，可是错的？”
大概是因为先前吃了一大亏，王曼霜心中仍有阴影，不敢贸然回答。
她犹豫再三，轻声委婉。
“我不是要指责你的意思，是为了你好，不希望你被人厌恶……”
我冷笑：“这意思就是错的呗。大嫂你满口贤惠德行，书似乎读的不少，可怎么就不懂规矩呢？”
王曼霜大概是从来没有被这样质疑过，登时有些变脸。
“不是我自夸，懂规矩礼节一事是皇上皇后亲口嘉许过的，你怎么能说我不懂？”
其他人也连忙帮着说话。
“是呢，太子妃出了名的礼节之人，公主可不要随意乱骂。”
“太子妃方才那番话，哪句说错了？句句都是金玉之言！”
我冷笑得更厉害了！
“既然她这么懂规矩，为何对我说出那么可笑的话？”
“太子妃出身再好，也比不过太子尊贵，所以才要讲那些规矩。”
“可我却是堂堂嫡公主，别说只是一个男宠，就算是正经驸马，也只有他和所谓公婆向我行礼下跪的份！”
“我不但是天家人，还有父皇亲赐的封地亲兵，位同王侯。司丞是我府内人，君臣之别大过天，你却给我讲女子谦卑恭顺那一套？莫不是脑子坏了吧！”
“太子妃自以为聪明，却本末倒置，懂小节却不知大礼，实在是可笑荒唐得紧！”
我这一番话说得王曼霜又怒又急，想辩驳却发现自己再一次犯了大错，慌忙跪下认错。
如今她和我身份相等，跪的不是我。
而是不在场的父皇，以及自己说的那些可能闹出祸事的话，在自罚检讨。
方才崇拜她的那些女子也傻了眼，细细思索起来，仿佛的确是这个道理。
其中几个看起来稍微清醒一点的人，再看向王曼霜时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了。
宋黎恰到好处在旁边为我捧场。
“不愧是公主，这才是真正懂得大义规矩的见地，大道至简，字字珠玑。”
“不像某些狭隘之人，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只顾着抓微不足道的细节刁难，却忘了做人最要紧的根本呢。”
话有些直白肉麻，但很有效，我含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果然，王曼霜与那些女子们的面色更加窘迫精彩了。
眼见着王曼霜磕头得额头几乎都红了，我才“宽宏大量”地让她起来。
“哎呀，嫂子这是做什么，一家人聊天而已，何必这么郑重其事的？”
“快起来吧，我知道你只是蠢，不是故意说那大逆不道的话的。”
宋黎又接过话。
“太子妃快起来吧，不然知道的是你犯了错心中惶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公主刁难你呢。”
王曼霜被我们一唱一和逼得起了身，狼狈不已。
她那贤淑大气的面具裂开了口子，眼中隐隐闪烁着怨恨之色。
我感受到了她这种情绪，既觉得理所应当，又觉得有点迷惑。
虽然她身为王家的千金，又是太子妃，站在他们那边的立场看我不顺眼是很正常的。
可平心而论，我们两人并没有什么直接的仇怨。
就算是为了夫家得罪人打头阵，她这莫名其妙的恨意是不是也太出自私心了一点？
我不禁思索起了刚刚思索过一遍的问题。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得罪过这位嫂子吗？
不该啊，之前都不认识这个人。
就在我颇有兴趣王曼霜接下来还会出什么招的时候，宋黎忽然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