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曼霜不能说粗俗的话，我可没这个忌讳。
秀才最怕遇到兵，何况是粗中有细，骂人还带大道理的兵？
在我一连串的讥笑嘲讽攻击下，王曼霜完全招架不住，被气得脸红脖子粗又不好发泄叫嚷。
她咬牙捂住脑袋，说自己头疼要下去歇一会儿，跌跌撞撞落荒而逃。
我转脸看向那些目瞪口呆的女子们，扬眉冷笑。
“太子妃是我的嫂子，就算吵的再凶也是一家人，不会真的撕破脸。”
“可你们呢？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就敢和她一起来针对我？”
“我可要把你们的脸好好记住了，别落什么把柄在我手里。不然，像你们这样身份的人，我杀你们和杀鸡一样，轻轻松松！”
这些女子被吓得面无人色，慌忙跪下磕头，有些胆子小的甚至瘫在了地上怎么都起不来。
看着这伏倒一片磕头声此起彼伏的茶厅，我心中别提多爽了。
有种上战场把敌人一扫而空的畅快。
宋黎含笑看着我：“公主，咱们可要打道回府？”
我点点头，故意当着那摇摇欲坠的赵嬷嬷面嘲讽。
“回去吧！也不知道嫂子是怎么管这东宫内务的，茶水点心都不像样子，居然好意思拿出来招待人？”
宋黎笑道：“太子妃看似忙碌，却不知每天都忙的什么，大概是心思没用在正经地方吧。”
“公主再忍耐一会儿，回府后在下亲自下厨做点心，绝对比这边的好吃百倍。”
赵嬷嬷的脸顿时更黑了，想说什么又不敢！
我十分满意他的默契机变：“好！若做得合我口味，今儿夜里还留你伺候。”
宋黎配合着娇羞而笑。
我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带着他扬长而去。
本来以为宋黎是在外头给我撑场面。
没想到回公主府后没多久，他居然真的端了亲手做的点心给我。
闻着喷香扑鼻，外表也令人食指大动。
“公主趁热用吧，方才在东宫费了那么些力气，想是早就饿了。”
其实我没有那么饿，但这点心做得太诱人，还是欣然拿起一块品尝。
果然很好吃，香甜无比，软糯适口，不知不觉就吃完了一整块。
我毫不吝啬赞美之词，把这点心夸赞了一通，又大力表扬了一番宋黎今日在东宫的表现。
宋黎谦虚无比。
“还是怕公主等久了腹内饥饿，才做了简单的一样，日后有空闲给公主做更好吃的。”
“今日之事不过是应声附和罢了，比不上公主今日杀伐决断，大放异彩。”
我们两人互相恭维了一番后，总算进入了正题。
我问宋黎：“你觉得那太子妃今儿搞这么一出，真正目的是什么？”
宋黎沉吟片刻，道：“应该是想逼着公主当众说出内情，然后扭曲原意，添油加醋传到外头去。”
“如此一来，要么彻底得罪那苏若芷，要么得罪萧家，总之两边都有几率结仇。”
我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但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这王曼霜破天荒主动请我过去，不至于只有这么一手。
不过不管怎么说，今天我并没有按照她的意思为自己解释洗清，再多的谋划也落了空。
看王曼霜那气急败坏的反应，我们应该是完美避开了暗坑。
就算今儿没吃亏，人家都明晃晃欺负到我脸上来了。
不回敬一番，哪里对得起我跋扈公主的名头？
不过，该从哪方面下手呢？
我凝视思索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今儿那不尽人意的茶点。
手艺一般是其次，主要是茶叶等原材料就不太出色，如今受用惯了好东西的我一口便能尝出来。
这不太符合王曼霜的作风。
她即便想给我下马威，也不至于用这种可笑的手法。
更何况今日在场的还有其他宾客，大家所用的东西都是一样的，王曼霜没有理由一并苛待想要拉拢利用的她们。
那就只能说明一点：这便是东宫平日里招待人的水准。
或者更有可能，是王曼霜能安排最好的东西了。
不至于啊！怎么说都是东宫，每月银钱物品拨给的份例非常充裕，怎么就紧张到了这等地步？
难道……
我心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
于是看向宋黎：“东宫那边最近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宋黎道：“大部分情形和往常一样，并无异常。不知公主想问何事？”
我吩咐他：“你让你的人手把东宫那边的内账盯紧一些，看看是否有银钱上的问题。”
宋黎答应了，并且很快明白了什么，笑着道：“我知道了。今日的茶点着实逊色，有违东宫这等地方的待客之道。”
“不愧是公主，这般心细如发，知微见著。”
如今我的脸皮也练出来了，很坦然地接受了他的吹捧。
“那是，你跟着我这么英明的主子，将来是绝对不会吃亏的。”
宋黎笑得眉眼弯弯：“不说将来，只说现在，每天能够这样陪在公主身边看着公主，便是千金不换的天大好处了。”
我哽了一哽。
看来还是要继续练脸皮，不然应付不了这么肉麻的拍马屁。
宋黎办事向来雷厉风行，很快就打听到了我想要的消息。
果然和我猜的一样，东宫那边的账务出了很大的问题。
原先陆昭大手大脚寅吃卯粮，全都是母后在想尽办法贴补亏空，打肿脸充胖子。
可自打王曼霜成了太子妃后，她便理直气壮地把烂摊子全部甩给了侄女兼儿媳，让她全权负责。
说起来也是振振有词：太子妃才是东宫的女主人，她不管账，谁管？
王曼霜初接手时，并不知道东宫的账本上的漏洞到底有多大，以及陆昭有多么能糟蹋银钱。
直到她的嫁妆稀里糊涂给赔得差不多时，才发现了不对。
可为时已晚，不但拿不回自己的钱，还泥足深陷脱不得身。
她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东宫的女主人。
若是撕破脸闹起来，一家子的前程岂不是全玩完了？
王曼霜急得不行，还是她的娘家人在暗中贴补，才不至于沦落到堂堂太子妃要典卖衣裳头面的地步。
要不然，别说长袖善舞交际往来，就连日常所需都维持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