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老孙头常年来耍无赖，支行行长一眼就认出了他。
行长以为这是继他老妈之后，第二个来砸场子的，一时之间，脑子都大了。
“赶紧去看看什么情况。”支行行长压低了声音，对营业部主任施加了压力。
关正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快要来了，他强忍住激动的心情，连忙拉住营业部主任，大声说道：“别动，让他说，看他能说什么。”
关正当然知道老孙头会说什么，那可是他们排练不下二十遍的结果，每一句台词，每一个表情，那可都深受他的真传。
“你们支行玩的挺花啊，怎么这么多节目？”大领导出门没看黄历，简单的视察，竟然遇到这么多特殊情况，还真有点眼花缭乱了。
支行行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老孙头的身上。
只见老孙头深吸一口气，他红着脸，大声地说道：“我是来投诉关正这小子的！”
关正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先接上了话：“对，没错，他是来投诉我的。什么，等会，投诉我？孙叔，你，投诉我？”
“可不就投诉你小子嘛，现在你们领导都在，你必须得给我一个说法。”
剧本上没有这个啊，关正以为刚刚老太太卡bug的时候，会是自己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万万没想到，还有比那时候更让人手足无措的时刻。
“我……我……我上个星期刚帮你通完厕所，我，我还给你买电动车，我……”关正忍不住提醒老孙头，几乎都要把眼睛眨成摩斯密码了，老孙头依然不为所动，甚至开启了他的耍赖大招第一式——蛮不讲理狮子吼。
“咋的，你给我通个厕所是救我命了吗？一遍又一遍的提。”老孙头也不乐意了。
“你不说我还忘了，我，我还背着你去医院呢，医药费还是我结的，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现在投诉我。”关正越说越委屈，越说越心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你还好意思说，你看你把我给磕的，现在脑袋上还有个大包呢。”
支行行长看着两人你一眼，我一语，越来越糊涂。他十分搞不清楚，自己的员工怎么会跟这个银行警报用户，有着这么多的爱恨情仇。难道……
“所以说，你到底要投诉什么？”这热闹有点看不过来了，大老板忍不住插话问道。
“就是这小子，上个星期我来让他帮我通马桶，他非得让我办一笔业务，他说，我要是不办业务，就不属于客户，他就没有办法在上班时间帮我通马桶。然后，我就听他的了，我存了点钱……”
“等会儿，我插句嘴啊，你俩什么关系？他为什么帮你通马桶？”二把手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几个领导立刻顺着他的思路思考下去。
“他想让我给他送锦旗。”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老孙头出卖了关正。
关正感到一阵眩晕，耳朵里传来了尖锐的声音，他晃了晃脑袋，依然没有减轻不适。
完了，完了，全完了。
“我这个人吧，平时喜欢收集特殊号码的人民币，就因为这个小子，我把我好不容易收来的钱存起来了，现在你们这些领导都在，你们给我做主，赶紧把我的那张钱还给我。”
不是讨要用来作为赠品的锅碗瓢盆，而是要找一张一个星期之前存入银行的钱。
银行每天都有数以亿记的先进在流动，有人存钱，有人取钱，而在这些钱中去寻找固定的那一张，无异于大海捞针。
老孙头，你挺会玩啊。
银行的领导们凑在一个屋子里，就这件事情，简单地开了个小会。
关正在大堂等待发落。
老孙头坐在角落里的爱心座椅上，蜷缩着，时不时地用瞟着关正，观察他的神情。
“你满意了？”关正的眼神幽怨。他实在想不出，毁了自己，他这个老头子能得到什么好处。
“你生气了？”老孙头小心翼翼地问。
能不生气吗？他问出的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关正觉得自己的眼睛和嘴巴里面都能喷出火来。
就在这时，一个瘦弱的，戴眼镜的男人拿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走了过来，他操着一口外地口音问道：“请问，你们见过这个车牌号的车吗？”
关正敷衍地扫了一眼，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他哪里还有心情帮助别人，现在就算是一百面锦旗，也无法弥补他心里的创伤。
“不应该啊……应该就是这里啊，门口真的没有停过这个号码的车吗？”男人还是不死心。
关正已经无心应答。
“哎呀，你没看到他正闹心呢吗，没有点眼力见。”
瘦男人还想在说些什么，却被老孙头一把夺过纸条，团城一团，扔到了地上。正好一个小男孩路过，手里的冰淇淋没拿好，掉到了纸团上。
瘦男人连忙捡起纸团，却发现上面的数字模糊一片。“诶，你！”瘦男人很生气，抬起拳头刚要揍老孙头。
“诶，不就是那辆车嘛，刚才我来的时候看见了，在马路对面等你呢。”
拳头在距离老孙头脸的0.1厘米处停了下来。男人头也没回地向外面奔去。
老孙头拍了拍关正的肩膀，安慰地说道：“人生，难免有踩到大便的时候。打起精神来。我虽然投诉你，但我不是针对你。”
老孙头这一举动把关正彻底搞蒙了，关正缓缓抬起头，看着老孙头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他皱着眉毛，满脸疑惑：“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我就是想找机会，跟你多接触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