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挑灯走马”
白京生2020-12-12 08:503,577

  第二日天色一亮,听南便在轻尘跟莫离的相送下上了大理寺的马车,临行之前,轻尘从袖里掏出一支晶莹剔透的玉簪,这便是之前轻尘拿错了的那支玉簪,如今这支才是属于千风原本的玉簪。

  “听南,这支玉簪还得劳烦你帮我交由千风,也算是了却了我一桩心事,本想着还得等今年过年的时候才能亲自交到她手上,如今看来,是不用了。”

  听南从轻尘手里接过那支玉簪,这么长的时间被轻尘保护的很好,前前后后修复了很多次,连那点断裂的痕迹不放在眼下细细瞧,也是看不出来的。

  当初母亲命人给她们五个姐妹打造玉簪的时候,本也是想留个念想,起初本是想在玉簪上将每个人的名字刻在上面的,也好方便指认,但细细一想,分什么你的我的,最后不都是盛家的,就连打造玉簪的玉材也是出自同一块玉料。所以到最后五个姐妹的玉簪一摸一样,外人看了根本分辨不出。

  听南将玉簪仔仔细细放在手帕里包好最后揣进怀里:“二姐放心吧,我一定会亲自交到三姐手里。”

  轻尘点了点头:“嗯,时辰不早了,快上马车吧。”

  说完,听南在侍女的搀扶下,一步步登上马车,掀开帘子的刹那,听南瞬间愣住了,看清马车里坐着的人,一瞬间瞳孔骤然瞪大,僵在了原地。

  “怎么了?可有异处?”察觉不对的轻尘询问道。

  听南回过神来,仓促解释道:“噢,没事,只是见这马车内未免有些太过狭窄了,无碍,姐姐请回吧。”

  轻尘点点头,没再多问。听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弯身走进马车。

  马车开始缓缓滚动,最后当轻愁驾马匆忙赶来的时候,听南的马车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听南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也不告诉我?!”

  轻尘神情也有些无奈:“是听南不让我们告诉你的,况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听南能跟随大理寺一同去往长泾已经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总比什么都不做,坐以待毙强吧?”

  “父亲呢?他就心甘情愿看着听南孤身一人去往长泾,一句话都不说?”

  “从宫里回来皇上便下旨只许听南一人参与此事,父亲,也被幽禁在家,一连好些时日没有上早朝了。”

  听到这里,轻愁紧绷的身体突然松懈下来,如同泄了气一般:“怎么会这样……”

  大理寺的马车的缓缓驶出京城,马车内正襟危坐的两人互相对望,从一开始到现在谁都没开口说一句话。

  心缊笑了笑:“你还真是沉得住气啊。”

  听南迎上她的目光,脸上没有一丝笑意:“过奖,若论起毅力,只怕是这天底下也没几个人能是你张小姐的对手。”

  心缊笑笑:“你果然已经猜到了,这样吧,你随便提问,我可以回答你三个问题。”

  听南倒也不客气,直接了当的问道:“好,第一个问题,你当年为什么要向皇上求那一道假圣旨?”

  闻言,心缊脸上的笑容一寸寸僵在了脸上,眼底透露出的惊讶似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在一阵漫长的沉默后,她重新恢复了眼底的笑意:“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不过接下来你可以随便提问。”

  听南了解的点了点头,想了想倒也不亏:“好,那七年前你秘密前往辽疆,可有调查出楠谨的真正死因?我不明白,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还会让王世图活在世上?他才是那个应该被将军蛊侵蚀的生不如死的人。”

  心缊脸上伪善的面具终于寸寸剥落,她紧紧凝视着面前的女子,双手紧握成拳,看得出她在隐忍,片刻后,她突然笑出声来:“你想用几年前的旧事来激怒我?王世图自然会死,我会让他死的更有价值,这一点不用你来提醒我。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还想不想要提问?”

  听南见计谋被拆穿,也不恼:“好,那我问你,我三姐这次出事,是不是你做的?何玄,也是你们那边的人吧?”

  “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还需要问我吗?我坐在这辆马车上不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吗?”

  听南的手渐渐握成拳,可面上表现的却是滴水不漏:“你出现在马车上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你是偷跑出来的,燕朝或是大理寺卿根本就不知道,我说的对吗?”

  之前大姐就跟她分析过,她是故意暴露自己,将她背后的人扯到漩涡中心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燕朝赶快出手。

  而她之前的活动范围一直都是在京城,包括燕归辞,也一直是在京城行事,为的就是跟长泾那边的人里应外合。而心缊却偷偷上了去往长泾的马车,燕归辞一定是不想让她跟何玄碰面的,这样只会树大招风,遭人怀疑。

  心缊笑了起来:“不愧是我大盛九品棋手啊,这脑子就是好使,没错,我是偷跑出来的,不过,就算你回去报信也来不及了,因为这里所有的人都听从于我,而且,皇上也是知道我跟来的,只是燕朝那边的人不知道而已。”

  “我三姐跟你无冤无仇,你此行的目的又是什么?你能从她身上捞到什么好处?”

  “什么好处,你到时便知晓了。”

  京城到长泾足足有两日的路程,天快擦黑的时候,行驶的队伍停靠在了一处茶摊边,过了这个茶摊,再往里走便是荒芜一人的戈壁,行个半日便能到千风的驻地了。

  茶摊靠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的伙计的照看着,见这一下来了不少人还个个身穿官服,一眼便看出来是朝廷的人,也不敢怠慢,着急忙慌的招待着。

  有官员前来敲了敲马车的车门,道:“小姐,一路舟车劳顿,下车来喝口茶吃点东西吧。”

  男人这声小姐叫的模棱两可,听南也分不清这究竟是在唤她还是在唤心缊,见心缊迟迟未作答,她便答道:“多谢大人好意,过会儿便下来了。”

  男人闻言也没多说什么,捧着茶碗便走了。反倒是听南有些疑惑,张心缊不是说这大理寺里外外的官员全都听从于她吗?那方才官员问的时候她怎么不开口作答?

  难不成,这些官员里还有一部分不是她的人?

  心缊看着她,扬了扬下巴示意:“走吧?”

  听南这才掀开帘子,走下马车。年轻的伙计见马车里走下来两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不免多看了两眼,放下茶壶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再往前走便是荒无人烟的戈壁,乃是大盛与尚国行军打仗之地,不知两位姑娘此去是有什么要紧事?”

  心缊捧着桌上的茶碗,笑而不语,只得听南开口解释道:“去的便是那行军打仗之地。”

  听南明显不想与他多说,可偏偏那伙计看不懂,仍一个劲儿的说着:“我看两位姑娘衣着打扮乃是盛人吧?去的可是那盛大将军的驻守之地?敢问那盛将军可是两位的姑娘的什么人?”

  听南笑而不语,端起面前的茶碗,浅浅尝了一口:“想来是近来生意冷淡了些,这茶水实在是有些浓了。”

  伙计正想开口说什么,身后的中年男人唤他过去,这才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听南跟心缊下来的晚,过了一会儿功夫,茶摊上喝茶的官员也纷纷回到各自的马车歇息了。

  天边遥遥挂着一抹月色,稀稀拉拉的树木也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风吹草动的声音,心缊跟听南一人捧着一只茶碗,一边赏着天边的月色,一边像寻常人家的姐妹一样闲聊:

  “我有时真是羡慕你啊,上头既有四个能替你遮风挡雨的姐姐,下头还有一个聪慧伶俐的弟弟,阖家团圆,幸福美满,人生在世也莫过于此了。”

  听南捧着手上的茶碗,笑了笑。

  心缊抬头看向她,问道:“你知道在你们盛家五个姐妹中,我最欣赏谁吗?”

  听南看着她,摇了摇头。

  心缊紧紧盯着她的眸子:“我最欣赏你,从上次的沉船一事就可以看得出来,你虽然在几个姐妹中是最不引人注目的,平常说话做事也总是默默无闻,不争不抢。但一到关键时刻就能看得出来,无论是胆量还是计谋,你都统统不逊于你那大姐,反倒是这种守巧藏拙,扮猪吃老虎的姿态,往往最能令人放松戒备,而后一击致命!”

  听南静静捧着茶碗,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你是想说,我跟你是同一种人吧?那你知道我最羡慕我哪位姐姐吗?”

  心缊想了想:“你的行事作风倒是很像你长姐,都是不显山露水的人,你骨子里应当是想成为像她一样的人吧,不怒自威,杀伐果断,说实话,我也挺钦佩于她的手段的。”

  没想到听南却笑着摇了摇头:“我敬佩于大姐的确是像你说的那般,不怒自威,杀伐果断,可我真正羡慕的,一心想要成为的人,却另有其人。”

  听到这里,心缊开始有些捉摸不透了,疑惑猜道:“你二姐?做一个无忧无虑,深受世人夸赞艳羡的花瓶,不用参与那些明争暗斗,倒也是一件幸事。”

  听南摇头:“出身官宦世家的人,自幼便长在泥泞漩涡中,纵使心性再单纯,也总归是无法逃脱这深府内宅的明争暗斗,哪有什么无忧无虑,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那,便是你四姐了?诗才了得,才文惊世,世上能有多少女子能活的像你四姐一般,超凡脱俗。即使将来盛家落魄了,她盛轻愁的名字,依然能够青史留名,供天下才子瞻仰。”

  听南又摇头:“纵然青史留名,也不过是一个虚名罢了,百年之后不论世人如何称颂赞扬,也是见不着的,更何况她一生被心疾所困,诸事皆不由得自己做主,超凡脱俗也不过是外人说于自己听的。

  你将我几位姐姐挨个说了个遍,却唯独漏了我三姐。”

  心缊一怔,她是真没想到听南这么一位安分守己,乖巧懂事的千金小姐,竟然会对外面打打杀杀的江湖世界心存幻想。

  “我自幼最羡慕的便是我三姐了,她经常于我说起外面的世界,时常刀光剑影,时常路见不平,但更多的,却是一人一剑,醉卧芦苇荡丛,一人挑灯走马,掠过锦绣繁华,一生了无牵挂,多好啊……”

  可偏偏这样的人,最后却放弃了这样的生活,甘愿披上戎装,远赴战场,放弃挑灯走马的江湖,奔赴横尸遍野的战场,只为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男人,便将自己的一生活活断送在了横尸遍野的尸堆中……

继续阅读:第五十八章:“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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