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萧熠就清醒过过来。
不,她只是像婳儿而已。
这首童谣,也不算什么。
说不定,她只是在哪里听到,所以才会唱而已。
而且,婳儿有那块玉佩,名字年龄都对得上,她才是那个救了她的人。
他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他怎能因为一首童谣,就动摇了对婳儿的信任。
将脑海中纷乱思绪清空,他眸子又恢复清冷,静静看着眼前的女子。
顾妘汐看到神色淡然的萧熠,心里忍不住苦涩了下。
他刚刚叫她“婳儿”,是想到顾妘婳了吗?
也是,她和顾妘婳长得像,他看错也在所难免。
只是,不过才半日不见顾妘婳,他便如此想念顾妘婳了吗?
见她还在雨雾中站着,萧熠蹙眉,声音冷了几分:“顾妘汐,你这是重视皇嗣的态度吗?还不赶紧回来。”
顾妘汐见他似乎生气了,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般,慢慢走了回来。
萧熠见她墨发、雪颊、细颈上都是雨水,眉头又拧得更深了。
他将身上斗篷解下,披在她身上。
“回去换身衣裳,这样没有规矩,让人笑话。”
顾妘汐听着他的训斥,垂着眸子不敢看他。
身上的斗篷带了暖意,她想到太后的吩咐,突然蜷了蜷手指。
“怎么,没听到朕的话?”见她没动,萧熠似乎怒意更深了几分。
顾妘汐突然伸手,拉住他骨节分明的手,声音软而娇:“妾身走不动了,皇上能不能,抱妾身过去?”
她仰起雪白的下颌,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
他的脾气喜怒无常。
床榻之下,对她也没那么多耐心。
她不确定他是否会答应。
他看到她澄澈干净的眸子,和记忆中那双眼睛重叠在一起。
他本想拒绝,斥责她胡闹任性。
可身体还是忍不住,朝她靠近,拦腰抱起了她。
顾妘汐往他怀里钻了钻,亲昵地勾住他的脖颈,眸子一瞬不瞬盯着他,脸颊滚烫起来。
到了休憩的厢房,珊瑚和玛瑙已经整理好床铺,备好热水。
见到萧熠抱着顾妘汐进来,二人还微微惊讶。
很快,她们识趣地退了下去。
萧熠将顾妘汐放下,冷声道:“还不进去泡着?”
因着刚刚的幻觉,他想冷静下,因此便要离去。
突然,他的手被勾住。
回头,女子用软而怯的目光看他。
她声音很小,但是他仍然听到了。
“皇上的衣裳被妾身弄湿了,何不一起泡?”
他喉结滚了滚。
为她的大胆而呼吸灼乱。
他最终没有离开。
珊瑚和玛瑙等到厢房中没有声音传来,才敢推门进去。
浴桶边上都是水花。
二人清理一番后,又重新上了热茶,这才低着头出去了。
人离开后,女子披衣而起,坐在案前。
萧熠半靠在榻上,姿态慵看着烛灯下的女子。
她穿着素色衣裳,衣襟中隐隐可见胭粉小衣。
她的脸上未施粉黛,残余着一丝媚和娇,正对着铜镜,轻轻擦拭头发。
顾妘汐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笑着回头看他:“皇上怎么不说话?”
萧熠蹙眉看她,“佛前失礼,顾妘汐,你实在大胆。”
顾妘汐低头轻笑。
太后这般信佛之人,都让她进寺勾他。
他这番话,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想到自己的目标,她起身走向他,声音带着些许委屈,“今日来白马寺,皇上一直对妾身很冷淡,妾身还以为,皇上不喜欢妾身了呢。”
萧熠想到婳儿的事情,还是忍不住嗤笑道:“你这般有本事,说动太后逼迫婳儿无法跟来,就是为了在这里勾朕和你同榻?顾妘汐,你还真是有心机。”
他这话说得很是无情。
饶是被他的话伤过无数次,顾妘汐还是会心口闷疼。
她的杏眸泛起泪光,“皇上是因为皇贵妃无法跟来白马寺,才和妾身生气?那皇上真是误会妾身了,妾身什么也没做....”
她用帕子压了压眼角,伤心道:“妾身从未想过取代皇贵妃,妾身所求,只是皇上几分怜惜而已。若是皇上不信,妾身也没脸继续留在这里了。”
说着,她就要离开。
见她的伤心似不是装的,萧熠突然伸手去拉住她。
“你头发未干,衣衫又单薄,这是又要去哪里?你也不想想你腹中皇嗣....”
顾妘汐知晓,他肯定舍不得皇嗣受罪,因此刚刚也只是做做样子要离开而已。
她知道自己这番做作,实在有些心机。
可是,谁让他不爱她呢。
她也只能靠着这几分心机夺他怜悯,只有这样,她才能活下去。
顺着他的力道,她顺势坐在他怀中,眼泪还在不断往下淌。
美人垂泪,萧熠再冷的心也软了。
他声音温和了几分,“这三日,朕就听太后的,与你待在白马寺。等回宫,你也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别再这般任性了,也不要再惹婳儿不高兴。”
顾妘汐眼尾猩红,颤着声道:“妾身知道了。”
即使顾妘婳不在,他仍对顾妘婳这般维护,她心里着实羡慕。
可惜,她的命没有顾妘婳好,只能乖乖地做个赝品。
“那皇上可否别再对妾身冷着脸了?”她抓着他的袖子,小声问道。
萧熠声音温和了几分,“你听话些,朕自然会对你好。”
总算将人留在厢房中用晚膳,顾妘汐还有几分高兴。
虽然知道萧熠心里没有她,可是能霸占他三天,她已经心满意足。
至于太后的吩咐,也急不了。
等她将他伺候高兴了,说不定他就会松了口。
晚膳后,萧熠坐在榻上看书。
顾妘汐坐在一边做针线。
气氛倒是和谐。
珊瑚端了热茶进来,恭敬道:“皇上,寺中僧人说,晚上后山有萤火虫可以看,不知皇上和才人可有兴趣去观赏一番?”
顾妘汐来了兴趣,满脸期待看向萧熠。
萧熠瞥了她一眼,“今日才刚下过雨,你又淋了雨,也不怕路滑崴了脚和得风寒?”
顾妘汐听到他拒绝,有些失落地垂下头。
见她神色落寞,萧熠有些不忍,又改口道:“明日若是没下雨,就陪你去。”
顾妘汐脸上顿时又有了笑意,“妾身谢皇上恩典。”
萧熠的目光落在书上,看也不看她,语气淡淡道:“你之前帮婳儿画了那幅画,讨了太后欢心,就当是给你的赏赐吧。”
虽然他愿意陪她去,是因为顾妘婳,可是顾妘汐依旧高兴。
翌日,顾妘汐陪着萧熠礼佛完,就一直盯着外头的天看。
今日天气晴好,看来应该是不会下雨。
萧熠知道她在期待什么,忍不住勾了勾唇。
用完午膳,顾妘汐便去找寒灯大师,询问外祖母长明灯的事情。
寒灯大师带她去了小佛堂。
看到佛台上的长明灯,顾妘汐的眼睛忍不住湿了。
若是母亲知道,定然十分高兴。
寒灯大师又道:“老衲请了师弟亲自为才人的外祖母诵经,才人意下如何?”
顾妘汐知道自己争不过顾妘婳,也没再坚持让寒灯大师诵经。
她满脸感激道:“有劳寒灯大师了。”
她从袖子中拿出一个荷包。
“这是我给白马寺添的香油钱。”
寒灯大师阿弥陀佛一声,让弟子收下了。
顾妘汐和寒灯大师商讨完长明灯的事情,就起身出去找萧熠。
正要踏入厢房,突然听到顾妘婳的声音——
“皇上,妾身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