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差错
桑页桑页2021-04-24 12:303,263

  “见过?”窥见秦辞反应,程温敏锐地理清前因后果。

  秦辞苦笑扶额,“一模一样。”

  以至于他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脱离了幻境,还是嵌套进另一个梦里。

  被开启的宝盒同贴上封条时一样,没有乐音发出。房间里瞬时陷入安静,气氛冷凝,直到程温手里蓦地现出一柄唐刀。

  有那么一刻,秦辞心里暗惊,以为自己上当,十秒的期限是个谎言,他依然处于被老玩家猎杀的危险之中。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挣扎一二,那柄唐刀就被扔至他脚边。

  “我的任务是送鬼怪去它应去的地方,怎么想都是让开无敌的新人执行最为保险,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二人交涉的当晚,程温留给秦辞三天时间,这三天实际上也是他留给自己的三天。

  搜寻线索,跟踪观察。他尾随秦辞,待卢文一行人离去后,孤身解决了天使广场那个嗦糖葫芦的小鬼。过程曲折,相当难缠,经此对任务难度也算是心里有底,单刀直面大概率会惨烈收场。

  当看到钱源完成任务,那具挨了俞舒白三箭仍毫发无损的活尸倏而消失时,他就了悟自己的任务并非强制性个人完成,只要目的达到,不在乎人数和手段。

  虽然一开始介于“荒区”与“空房”内发现的其他线索,他是打着调查秦辞的主意与其搭档,但现在秦辞对他而言显然有其他作用。

  秦辞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先前他对自己的关照都有了解释。比起人情债,目的性的交易会更让秦辞觉得舒适。

  “好。”秦辞应声,眼眸一转又问,“怎么不找陶乐乐?”她的任务最先完成,论风险难度也不应先找上自己。

  口罩上那双眼睛流露出不满,“她太蠢。”

  蠢?秦辞脑中过电,程温为什么会觉得陶乐乐蠢?明明他们两人的交集只是在那天饭局上,且程温离开之前陶乐乐并没有发言。

  秦辞若有所思,但当下事情更为重要,暂时不是探究的时候。

  心念一转,想到幻境里的情境秦辞伸手摸向口袋,掏出白卡时勃然色变。

  白卡没有变成金色。他的任务依然尚未完成。

  正在此时,宝盒突然传出桀桀诡笑,冷白烟雾自盒子中心钻出,呼吸间凝聚成形。

  蛇一般的身子纠缠上前,硕大的头颅刻着诡笑,表情僵直不动,却栩栩如生。支棱在两侧的手臂瘦弱不堪,有如火柴棍粗细。底部手掌扭曲奇长,像是在水里泡化了拧麻花一样强行拉伸,体表皮肤肿胀不堪,好似一用力就能撕下完整的大块。

  唯独那双指甲,纤纤圆润,一如活人。

  程温反应很快,捡起唐刀推开秦辞一气呵成,金刃交接声里,程温抵挡住怪物袭来的手臂,双方角力,僵持不下。

  “跑!”

  一声大喝,将秦辞从震惊中拉扯回来。他下意识遵循程温的指令,拔腿向外跑出。就在即将踏出门扉的那一刻,手机响了。

  铃音与幻境经历重叠起来,给秦辞一种很糟糕的感觉。

  近乎倔强地,他摸出手机,执意验证当下体感是虚是实。下一刻,浑身触电般颤栗,惊悚感一路从背脊爬到头皮。

  他想起来画像的眼睛像谁了。

  像这通电话的主人——俞舒白。

  ——————

  水上乐园内,罗雨寒满身血污,从水池里淌了回来。

  血液妖异,不仅难以洗涤,而且带着异香,让人食指大动,恨不能一尝美味。

  罗雨寒做任务时险之又险地抵挡住了舌尖上的冲动,但镜片上的血迹没办法清洗干净,他是高度近视,摘掉眼镜后世界会变成朦胧色块,只好将就着猩红视野。

  “合作愉快。”卢文瞅见他上衣口袋里露出的一角金色,躬身向池子里的人伸出手。

  没有选择让卢文拉自己上去,罗雨寒走到池壁旁双手一撑,自己爬了上来。

  这是要划清界限?卢文觉得好笑,抬了抬镜架,想起预备区时,除秦辞以外他是唯一一个见过诡异之处还敢朝自己靠近的人。

  两个素质不错的新人,走的路截然不同。

  见事情已经结束,俞舒白转身欲走,被身后的人叫住。

  手插进裤袋里,犹豫片刻,最终掏出一个东西放在掌心,递到俞舒白面前,“这个给你。”

  是一个小型的宠物狗吊坠。除了道具主人以外其他人无法知晓具体用途,但大部分道具都可以随玩家心意转让。

  吴俊强起哄吹了一声口哨,被她乜了一眼。

  “不必套近乎,我不看好你。”俞舒白道。

  手指弯拢握紧掌心的吊坠,这是他获得的第一个道具,对他而言有莫大助力,并不是无用。出于感激,罗雨寒衡量许久,才决定用它报答对方一路上隐形的关照。

  得到的回应却是不留情面的拒绝,他甚至能从拒绝中感受到嗤之以鼻。

  好似他做了多龌龊的事一样,好似她就能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一样。

  血气上涌,他不服气地追问:“难道你做的事情就能被宽恕吗?你把自己摆在了什么立场?”

  俞舒白停步,回头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那一眼就像在看一个悲哀的跳进深渊而不自知的可怜虫。

  她做的事情当然不能被宽恕,她也不祈求谁的宽恕。她看不起罗雨寒为了活命出卖他人,连带着也鄙弃自己。

  她的立场是恶与罪,偶尔的善良不过是想提醒打破底线的自己,有余力的时候,要记得看看光。

  毕竟那曾是她最初的样子。

  夜幕低垂。血月仿佛下一秒就会撞向地面,压得天空在视觉层次显现出凹面,给人强烈的紧迫感。

  但它只能恐吓住新人。对于已确认自身【豁免权】的老玩家而言,再多的夸张怪诞也威胁不到自身,勉强能当个把戏凑趣。

  俞舒白坐在长椅上,仰头看天。这是她现实世界里静思的习惯,在浩瀚面前自我会变得渺小,内心嘈杂的声音被滤除,留下最本真的思考。

  异界的天空不同于那片能安抚人心的湛蓝,但习惯一时间很难改变,经久历时养成的反射令她短暂地放空自己,思绪如游离的柳絮,在空中飘荡,然后沉积。

  钱源的死与卢文脱不了干系,应该也是某种道具,贴身携带,能在新人任务完成的同一时刻激活,进而发动攻击。

  算下来,从开局到现在,卢文一共使用了五个道具,身家可谓殷实,想来在之前的任务里没少干杀人越货的事。

  是的,除了【豁免权】可被抢夺以外,部分道具无主后也能被他人随意使用重新绑定,而新人得到道具的概率比老玩家高出不少。

  异界对玩家的恶意无所不在,企图从各方面挑起玩家之间的争端。利诱,甚至性命要胁。

  杀掉一个玩家就能继承他身上的某些道具,如果碰巧该玩家完成了自身任务,还能截取他的豁免权。优胜劣汰的法则不再只于丛林野兽生效,投放到人类群体,自相残杀的悲剧千奇百态。

  更何况,这里是完全没有犯罪成本,可随意恃强凌弱的世界。不再被社会法条拘束,俞舒白见过好几个因释放天性而诞生出来的“怪物”,他们比异界里的鬼怪更令人发指。

  卢文也是个“怪物”。

  他享受戏弄人的快感,喜欢肆意掠夺他人性命的掌控欲,以至于在同自己发现秦辞的线索后,一心要把线索毁坏……

  等等!俞舒白骤然睁眼,既然要针对秦辞,毁掉线索绝不是最佳选择,以他的狡猾只需把其中片段篡改,展露出另一层截然不同的含义,就能不动声色地致人死地。至少也能使秦辞面对信息不同的两个线索时摇摆不定。

  时间,月光……那根本不是线索的全貌!卢文是在防备自己向秦辞泄露信息!

  糟了。俞舒白秀眉微拧,被卢文摆了一道,秦辞的任务大概率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俞舒白面沉如水,迅速往东区奔去。

  她的猜测八九不离十。早在当时卢文就有所察觉,秦辞的线索有表里两面,一面真实一面谎言,他摧毁相关痕迹就是想让真实的那面在被人发现前销声匿迹。

  而在集结的酒席上,就算秦辞大大方方把自己的线索公之于众,依然会让俞舒白以为他有所保留。

  无他,只因秦辞拿到的线索与他们的发现完全没有干系。

  俞舒白赶到藏在电影院后头的一处废墟,这里本是一间红砖小屋,里面有个退休老人,递给他们一封信。

  在数年以前,游乐园里有一个话剧团,可以说是东区电影院的前身。自从换了老板以后,话剧团因为收益不景气被迫解散。而在他们最后一场演出中,饰演女主角的演员突然在台上暴毙。

  这封信是女主角留给自己爱人的。说的是两人约定某夜私奔,爱人却始终没有带上信物现身,她等了两天两夜,最后决定在那天夜晚把自己永远地留在舞台。

  信里几次强调了时间,再加之同为情侣的故事,联系到陈悦第一次坐摩天轮未完成任务,俞舒白才大胆猜测,信中夜晚与陈悦的任务同样相关。

  而她和卢文之所以判定其中主线为秦辞的任务,说起来也相当蹊跷。

  其实一开始看了这封信,俞舒白并没有头绪。直到后面卢文问那个老人,女主角等的爱人究竟是谁。

  老人说的名字很含糊,不同于他们熟知的任何一种语言,这个名字的音节很鲁钝,从认知领域来说他们是听不懂的。

  但有一股意志强行疏导了他们感知,使他们在脑中以自己的语言体系将名字完整翻译过来。

  名字的发音很长,实际上只有两个字:

  ——月光。

继续阅读:第二十一章 设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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