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京城飘着柳絮,水粉斋门前的桃花开得正艳,可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道却格外冷清。雪嫣红望着空荡荡的店铺,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案上的苏方染胭脂——这胭脂以苏方木熬煮七日,再混入朱砂与蜂蜜,染在唇上如滴血红梅,是她近日最得意的作品。
"坊主,不好了!"小丫鬟跌跌撞撞冲进来,鬓边的绢花歪在一旁,"东街布庄的王娘子说,有人在茶馆散布谣言,说您用妖术调配胭脂......"
话音未落,街道上突然传来喧哗。雪嫣红掀开竹帘,只见数十个百姓举着扫帚火把,领头的婆子披头散发,手中高举着符纸:"就是这个妖女!用胭脂迷惑人心,我家闺女涂了她的水粉,整夜说胡话!"人群中爆发出愤怒的喊声,石块如雨点般砸向店铺,橱窗的琉璃碎了满地。
"大家冷静!"雪嫣红站到台阶上,广袖轻扬间露出腕间的银镯子——那上面刻着烟雨阁的云纹暗记。可百姓们早已被煽动,根本听不进解释。远处传来马蹄声,一队衙役拨开人群,为首的捕头冷笑一声:"雪嫣红,有人状告你妖言惑众,现奉刑部之命查封水粉斋!"
雪嫣红瞳孔骤缩,指尖触到袖中藏着的密信——今早慕容云海派人送来的,提到三皇子与贤贵妃联手,要对烟雨阁的眼线动手。她强作镇定:"大人可有证据?"
"证据?"捕头甩出张皱巴巴的状纸,"城西李记药铺作证,你调配的胭脂里掺了蛊虫!"他一挥手,衙役们便要冲进店铺。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喝传来:"且慢!"
慕容云海身着月白锦袍,腰间的螭纹玉佩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身后跟着数名侍卫,手中的长枪缨穗随风飘动。"刑部何时有权力随意查封商户?"他缓步上前,目光扫过捕头腰间的令牌,"赵捕头,你这令牌......"
捕头脸色骤变,下意识捂住令牌。那令牌边缘刻着的云纹,与三皇子府徽记如出一辙。雪嫣红趁机举起苏方染胭脂盒:"各位请看,这胭脂以苏方木、朱砂为料,皆为寻常药材。若不信,我愿当场试妆!"
她蘸取胭脂轻点在唇上,绯色如霞晕染开来。人群中发出窃窃私语,有妇人忍不住道:"这颜色倒是好看......"捕头却突然暴喝:"妖女!定是用了障眼法!"他抽出佩刀,直取雪嫣红。
慕容云海挥袖挡下刀锋,软剑出鞘抵住捕头咽喉:"在本皇子面前行凶,你好大的胆子!"此言一出,全场哗然。百姓们这才注意到他腰间的玉佩,那正是皇室之物。
捕头脸色煞白,瘫倒在地:"三皇子殿下吩咐......"话未说完,便被慕容云海点了哑穴。雪嫣红趁机取出个琉璃瓶,里面装着调配胭脂的原料:"苏方木出自岭南,性温无毒,可活血化淤;朱砂更是安神良药。若有人不信,大可拿去让太医查验。"
她目光扫过人群中几个神色慌张的汉子——那是三皇子府的家丁。"倒是有些人,"她举起张纸条,上面写着"收买泼皮,污蔑水粉斋","妄图用下作手段打压异己!"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慕容云海示意侍卫将捕头等人带走,又命人散发苏方染胭脂的试用装:"本皇子担保,水粉斋的胭脂绝无问题。明日起,凡持此券者,购胭脂半价!"
待人群散去,雪嫣红瘫坐在地上。慕容云海蹲下身,为她拂去鬓边碎发:"吓到了?"他的指尖带着温度,却难掩眼中的杀意,"三皇子和贤贵妃这次动用了江湖势力,连巫教的蛊虫之说都搬出来了。"
雪嫣红握紧他的手,从袖中取出个烧焦的纸团:"今早有人往店铺里扔火把,我在灰烬里找到这个。"纸团上依稀可见"灭烟雨阁"字样,边缘还沾着苏方染胭脂特有的紫红色。
慕容云海神色凝重:"他们已经察觉水粉斋是烟雨阁的据点。从今日起,我会派暗卫二十四小时保护你。"他突然想起什么,取出个檀木匣,"这是西域进贡的紫矿,你试试能不能......"
"做成能传递密信的隐形墨水?"雪嫣红接过匣子,眼中闪过光芒,"正合我意!苏方染胭脂遇水即化,若将紫矿与之混合......"她突然笑出声,"这次,该我们将计就计了。"
暮色渐浓,水粉斋重新挂上灯笼。雪嫣红望着修补好的橱窗,将苏方染胭脂重新摆上货架。这次,每盒胭脂底部都用紫矿写着密信,等待着烟雨阁的暗卫前来取阅。而窗外,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京城的夜色中悄然酝酿。慕容云海站在她身后,目光坚定:"别怕,有我在。"
雪嫣红转身,望着他眼中的深情,心中涌起暖意。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斗争中,他们如同风雨中的两株并蒂莲,相互扶持,共同面对未知的危险。而那盒苏方染胭脂,不仅是反击的武器,更是他们爱情与信念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