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爷,您住在这就不害怕吗?”
我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将昨天晚上的事情说出来,“实不相瞒,昨晚我并不是在偷窥你们,而是,我正对着的那间房里,有人在唱歌。”
大爷听了,半眯着眸子,依旧很淡定,“怕什么?徘徊在这里的阴魂,已经过了快一百年了,虚弱得一股风就能吹散,根本没有杀伤力。”
我愣了一下,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大爷,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不是普通人吧?”
大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小姑娘,不要想着什么事都打听。你看看,你们一家三口也不是普通人,我打听了吗?”
大爷捏着一根烟杆子,深深吸了一口,嘴里吐出来白色烟圈。模糊了他的面容。
我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敬畏来,原本以为这就是个普通的老大爷,现在看来,能在凶宅旁边一直住着,哪里是个普通人?
恐怕,昨天晚上,他也并不是单纯叫我。
我被对面的歌声迷住,失了神智,若不是他叫我,我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清醒过来?
“大爷,我叫唐沅,我想跟您请教一下孩子入学的事儿,你能指点我一二吗?”
大爷一脸不屑,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似的,“我指点你什么啊?我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挖石头的,现在老了,就是个老不死的。”
“你孩子要上学,你去找街道办啊。”
我犹豫了一下,“可是,我们没有海城的户口。”
别说海城的户口,我本人的户口簿都不知道在哪里……
大爷呵呵一笑,“说你这姑娘傻吧,你还真就一点都不谦虚。你房子都买了,迁个户口很难吗?你直接把你那小孩儿领到街道办去,人家瞅着你这么大没上学,上赶着给你办资料办户口,还用你操心?”
“谢谢大爷。”
听闻这话,我展颜一笑,悬在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放下。
虽然夜擎已经说了,一切都交给他,但我对他的信任度很低,已经做好他把所有一切都搞砸的准备。
回去的时候,慕织兰不禁吐槽,“他要是连这都做不好,那你这男人要来有什么用?当祖宗伺候吗?”
“就当养了一只宠物吧。”我漫不经心地说,“没办法,谁叫叶子无法离开他,否则,我也不愿意和他继续待在一起。”
我不太会做做饭,夜擎也不会,中午和晚上都在外面吃的。
今天和昨天一样,睡得很早,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没多久,我进入梦乡。
“世杰!你开门!开开门啊!我是如烟!我怀了你的孩子,我求求你出来见见我!”
天上下着瓢泼大雨,路上的行人打着伞,裹紧衣袍行色匆匆。
一座庭院前,衣物单薄的女子不断敲打木门,一边敲一边哭。
雨水顺着屋檐向下倾洒,落在地上又溅起来。
如烟浑身都湿透了,脚边放着一把伞,也不知道是淋着雨来的,还是雨太大了,根本挡不住。
我皱了皱眉,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又来到了这个梦境。
上一次,如烟被莲姐赶了出去,现在,她在找那个让她怀孕的男人。
视线落在紧闭的房门上,我的眉头越皱越紧。
我知道,如烟和这男人不会有好结果。否则,如烟也不会变成阴魂,徘徊在别墅里,不肯投胎。
忽然,木门从里面打开,如烟心中一喜,没想到,出来的竟然是一个女人,一个身穿绫罗绸缎、气质不凡的女人。
如烟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她低垂着脑袋,一股自卑感蔓延至心里。
“罗夫人。”
这一看就是正室对小三的戏码。
然而,出人意料,罗夫人竟然没有对如烟做什么,眼神异常平静,“看来你也知道罗世杰有夫人,你在一个有妇之夫门前大喊什么?”
“你本来出身就低微,只有一张皮囊可以看。现在,你纠缠不休,快把他最后一点耐心都磨完了,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如烟的脸色“唰”的一白,嗫嚅道:“我……我没有那个意思。”
“你在逼他。”罗夫人看着她,道:“你在我们家门口大喊大叫,现在所有街坊邻居都知道了,罗世杰和一个歌女有染,还搞大了别人的肚子。”
“不管怎么说,他好歹算个肚子里有墨水的才子,你让他以后怎么抬得起头?你觉得,你把事情做的这么绝,他还愿意见你么?”
如烟眼睛里的光一点点消失,她愣愣地望着罗夫人,眼眶里迅速凝聚出泪水,紧接着,泪如雨下。
罗夫人的面色依旧无比平静,“这就受不了了?你破坏别人的婚姻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吗?”
我如今才发现,这位罗夫人真是厉害。
表面上淡如水,温温和和,没有什么攻击力,然而,正是她平静的模样,为她铸就了一层坚硬的盔甲,轻轻松松两三句话,就把别人击溃。
罗夫人递过去一张手帕,“别哭了,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我在欺负你。”
如烟的情绪崩溃到极点,她像个疯子一般声嘶力竭地大吼,“我没有破坏你的婚姻!我不是可恶的第三者!我没有做坏事!你为什么要这样咄咄逼人!”
看着如烟那张美丽动人的脸蛋一点点变得疯癫而扭曲,罗夫人轻轻勾起唇角,这是她脸上少见的情绪变化。
罗夫人往前走了两步,在如烟跟前停下,她本身就长得比如烟高,还专门挑了一个如烟崩溃的时候,气度完美碾压。
“你勾引有妇之夫,还说你不是第三者?”
“我不是!世杰亲口告诉我,你只是他父母为他定下的婚约!他从来就没有爱过你!你是束缚住他的锁链!他渴望自由的婚姻!”
如烟抓着头发,喊得嗓子都破了。
罗夫人那副平静如水的面容出现了一丝丝裂痕,她忽然抬起手,狠狠打了如烟一巴掌,扔下一句“不要脸”,随即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