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絮絮地说着，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我却越听越迷糊，赶紧打断，“等等等等！你在说什么呀？我和你不是已经没有关系了吗？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
夜擎垂下眼眸，沉默片刻，“也可以……有关系的，我把窈女的神力还给你。”
“不用。”我眨眨眼睛，看向他的视线中充满困惑，“你为什么要把那个东西还给我？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要吗？”
“夜擎，你不用还给我，我也不想要，因为，我不想再和你产生任何瓜葛了。”
“那个东西，我也不怎么稀罕，你拿走了，那就是你的了。从我割掉头发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决定把你当成一个陌路人。”
我轻轻地说着，他静静地听，浓郁的夜色在周围弥漫涌动。
“砰”的一声，烟花在天上炸开，我看清了他的神色，他低垂着眼睛，睫毛微微颤抖，脸色格外苍白，那一瞬间，我莫名想到易碎的玻璃。
可是，夜擎这样厉害的人，怎么可能是易碎的玻璃？
我自嘲地笑了笑，收拾好乱七八糟的心情，抬脚朝无南道长走去，“我走了，你一个人回去吧。”
刚走没两步，夜擎拽住我的手，他的手冰冷得厉害，宛若春寒料峭的碎雪。
他的嗓子里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颤音，“可不可以不要走？”
夜擎的声音很低，夹着些微乞求，我愣了下，心里有一种很复杂的感觉，但具体是什么，我又有点说不清。
一直被他这样牵着，我很容易想起和他在一起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莫名的，有一点心烦，于是，我甩开他的手，“不可以。”
我继续往前走，他又拽住我的手，嗓音颤抖得厉害，像小孩子触碰一件易碎的珍爱之物，明明很想用力拥抱，却又害怕这东西在怀里破碎，只能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卑微乞求它的主动靠近。
“你让我一个人回去，可是，你不在了，我该回哪里去？”他低声喃喃，像在呓语，又像在对我说。
不等我说话，他抓住我手的力道又加重几分，急切地问：“你的核心在我这里，白天的时候，我可以感觉到，你的心在痛，如刀绞一般痛。可是，现在你为什么这么平静？为什么？沅沅？”
核心这个词，那个划船的人也说过，核心是什么？心脏吗？
我奇道：“既然我的心脏在你那里，我不会伤心，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你不要再抓着我了，我真的要走了。”
我再一次甩开夜擎的手，这一次，他没有再抓住我。
我走到无南道长身边，久别重逢，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很开心，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走到他面前，我竟然格外平静，“道长，我们走吧。”
无南道长看了一眼夜擎，点点头，“嗯，我们走。”
身后，始终有一道火热的视线注视着我，我却始终没有回头。
既然已经决定放下，那就要彻彻底底放下。
其实我不太明白，夜擎为什么要挽留我，这个人真奇怪，算计我的是他，冰冷无情的是他，故作深情的也是他。
走了一段距离，渐渐有了人烟，丝竹悦耳，烟花爆竹，燃放不停。
来到这里，我才终于又感觉活了过来。
“不夜天城好像不怎么可怕，就是刚才没人的时候，有点吓人。”
无南道长摘下脸上的面具，“不夜天城本身并不吓人，人间死去的人，被阴差拘走以后，有很多不想那么快转世投胎，可以在不夜天城停留一年，有很多人都会在这里等到他们想要等的人。”
“不过，有很多投机取巧之人，借着不夜天城这块风水宝地，坑蒙拐骗，售卖货物。”
“前些年一直很猖狂，后来才还很多。不夜天城里多了一座聚宝楼，凡是售卖货物的商人，只能去聚宝楼，那才是不夜天城最可怕的地方。”
我指着街边卖糖葫芦的，纳闷不已，“这不是售卖货物的吗？”
卖糖葫芦的老爷爷脸上戴着白色面具，嘿嘿低笑，“小姑娘，第一次来不夜天城吗？我们这可不叫售卖货物，我就是一个臭卖糖葫芦的，没那本事。”
他一边说，一边递给我一串糖葫芦，“在聚宝楼外面，不能卖东西，咱们这些摆小摊的，东西都是免费的，你看上了，拿走就行。”
“啊？”我愣愣地伸手接过，不知所措。
无南道长颔首，“谢谢老伯。”
老爷爷笑眯眯的，“不用谢，祝你们在不夜天城一路顺利。”
无南道长带着我继续往前走，我瞅着他的眼睛，大为吃惊，“你的眼睛是怎么好的？”
寻常人眼睛瞎了，可以治好，但是我还从没有见过眼珠子没了还能治好眼睛的。
他原来的眼珠子是浅褐色，如今不知为何变成了淡淡的金色。
我盯着他看，无南道长不太习惯地捂住眼睛，“说来，还要多亏夜尊，若非他指点我剑法，我的剑法突飞猛进，以至于我堪破一丝天机，否则，我不会那么快成为半神。”
他的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喜悦，我一下子愣住，“既然夜擎对你有大恩，你刚才为何还和他针锋相对？”
无南道长认真道：“因为他欺负你。”
我挠挠头，“还好吧，他确实很欺负人，我当时也很伤心，不过我都放下了，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无南道长停下来，定定地盯着我，“你真的放下了吗？”
他停顿片刻，“如果我告诉你，你刚才往前走，没有回头的时候，夜擎哭了，你还会回去吗？”
“哭了？”听到这个词语，我不由得怀疑无南是不是说错了，夜擎着着这种人，还会哭？
我将信将疑，“你骗我的吧？”
无南道长轻叹一声，“我没有骗你，他刚才之所以不再挽留你，是因为他脸上全是泪痕，他怕被你发现。”
“可是……他为什么哭啊？”
“因为你不会再为他心痛。”
“这样不好吗？”
“挺好的，但是对于他来说，可能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