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地,我走到了衣柜面前,呼吸逐渐急促,手根本不受控制,逐渐伸向衣柜……
我从未做过偷盗之事,如今不问自取别人的衣服,我羞愧难当。
可我实在太冷了,冷到骨髓里去。外面暴风雪,一下一下地重重拍打着门窗,呼啸声宛如恶魂低语。
我身上只有一件薄外套,冷的快要死掉。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我,将罪恶之手伸向衣柜。
陈旧的衣柜木门被我拉开,发出“吱呀”的声音。
看着满衣柜的冬衣,我忍不住落下泪来。
都是很陈旧老土的款式,大红配大绿,虽然土,但一看就很暖和。
这些老式的棉衣,里面都是实心的棉花。
取下一件,在手里掂了掂,挺沉的。
我赶紧换上冬衣,先穿了毛衣,再穿上花袄子和棉裤。唯一遗憾的是,衣柜里没有棉鞋。
被厚实衣物包裹得满满都是安全感,我又跑回火炉前,不停搓手。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火炉的火好像燃得刚旺了。
不过这是好事。
我美滋滋地烤火,僵冷的四肢渐渐恢复知觉。听着外面风雪的呼啸声,在屋里暖暖和和地烤着火,不知不觉,我竟昏昏欲睡,眼皮子不停上下打架。
于是,我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了不知多久,许是天气的原因,人醒了但还想接着睡,直犯迷瞪。
我打了个哈欠,单手撑着脑袋,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炉子里的火烧的更旺了,我弯下腰,准备看看柴火还有多少。
不看不要紧,一看,我愣住了。
火炉里哪有什么柴火!
只有火焰在不停跳跃,扭曲了空气。
可是,没有柴火的话,它是怎么烧着的?
我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瞪着眼睛,半天没反应过来。
忽然,余光瞥见一双摆在床头的黑色老式布鞋。
像有人脱了鞋上床睡觉的样子。
我忽的一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原本没有布鞋。
我不可能记错的!自从窥探过一次天机,再加上和夜擎结成血契,我的记忆力变得特别好。
怎么会这样……
我往床上看了一眼,那里还是我睡觉前的样子,被子整整齐齐地叠成豆腐块,床铺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
没有人在上面睡觉。
那布鞋……是从哪里来的?
我用力吞咽了一口唾沫,心跳速度逐渐加快。
我心中又一股强烈的预感,这只布鞋,来者不善!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老式棉衣,我强忍着把这衣服脱下来的冲动。
衣服和布鞋明显是是一套的,如果布鞋有自己的自主意识,没道理棉衣没有。
目前来看,我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说明布鞋和棉衣还没有害我。如果我贸然将棉衣脱下,只会打草惊蛇。
思绪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我起身,决定出去。
像暴风雪这种自然灾害,人类顶不住会死,幽魂和妖精自然也是如此。
穿着棉衣出去晃荡一圈,我有棉衣护体,不会被冻伤,但这棉衣就不一样了,它在最外面,没人护得了它。
它被活生生冻死,我却还能捡回半条命。
推开陈旧的木门,依旧是那熟悉的令人牙酸的过咯吱声,吵得人心慌。
风雪比刚来时更大了,碎雪堆积至脚踝,一脚踩下去,印出深深的脚印,冰冷的雪直往鞋子里钻,冻的双脚毫无追觉。
脸也是如此,牙齿上下打颤,冷的我想立马缩回去,在屋里烤火它不香吗?
唯有四肢和胸腔是暖和的,那是我穿着棉衣棉裤的地方。
这种暖和很怪异,再厚实的棉衣,也无法抵御强大暴风雪,可我身上的棉衣棉裤做到了,那种感觉就像,有一个人正用他的肢体包裹着你,替你受寒受冻。
先前在屋里还没样的感觉,出来之后,只觉得这棉衣的触感像人皮。
它似乎已经预料到我要做什么,变幻出一点点真身,恐吓我回去。
它绝不会想到,它越是凶恶,越是恐吓,我就越是要弄死它!
这东西诡异极了,若是贪图一时的暖和,那天我睡着了,它突然发难,将我裹死在衣衣服那时我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唯有迎着暴风雪,我才有一丝活路!
小灵曾经说过,我和夜擎结成血契以后,灵魂已经强韧到我不敢想象的地步,那次我会死在祝秋秋的家里,是因为我的身体素质还是普通人的身体。
但这场风雪,考验的可不是身体素质。
这是哪里?是萧蓉的幻境!幻境能考验身体素质?笑死,我人都没进来,进来的只有灵魂而已。
而这也正是我能在暴风雪中能够徒步如此长时间的原因。
迎着风雪前进,风刮得我脸颊生疼,冰冷刺骨,碎雪不停地拍打在我脸上,血液几乎冻结。
我每往前走一步,那股子刺骨的寒冷就越强烈,像有人拿着一把钝刀子,一下一下地在骨头上割。
我的嘴皮子已经发紫,面色青白,牙齿不停颤抖,我又回到了刚来到这个冰天雪地世界时的状态。
耳边隐隐传来一道呜呜的哭声,很细碎,声音很小,听音色,大概是位老得牙齿都掉光了的老太太。
我不知道这是幻听,还是棉袄在哭泣。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好结果,我咬着牙,顶着风雪,继续向前。
就在这时,我感觉棉衣棉裤好像变紧了。
我心中一惊,急忙扶住身边的树干,我刚撑住,树叶子上便簌簌抖落碎雪,落了我满头。
我此时却无法顾及掉进衣领子的雪,即便它冻得我彻骨生寒。
棉衣的领子已经死死贴紧我的脖颈,并且还有越缩越紧的趋势!
我的双手死死扯住衣领子,扯得指关节发白,手指骨头发出“咔嚓咔嚓”声音,可却没有任何作用。
呼吸愈发急促,我的脸色涨成紫色。
棉衣越勒越紧,我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我狠狠摔倒在地上,溅起大量碎雪,暴露在衣服外面的青筋可怖得想像要爆炸了似的。
冰天雪地里,我却热得满头大汗。
它想要和我从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