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擎面无表情对上他的视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我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扯了扯夜擎的衣角,他垂下眼眸,将我扯到他身后,压低嗓音,“你别管。”
我眨了眨眼睛,神色怔愣。
这俩人咋就突然对上了?我一脸懵,在这之前,他们俩明明都没说几句话。
陈覆水冷声嗤笑,“看来,不仅这个蠢货是活菩萨,堂堂夜尊竟然也是一尊菩萨,比不过,比不过。”
我从夜擎身后探出一个脑袋,“你在说什么啊?”
夜擎面无表情把我的脑袋按回去,我又伸出来,几次三番如此,他暴怒的情绪淡去不欠,更多的是无奈,“怎么了?”
我小声咕哝,“我还想问你们怎么了呢,现在危险不明,咱们不能团结一致,度过难关再算个人恩怨么?”
陈覆水冷笑,“我一小小人类,哪敢和堂堂夜尊有恩怨?”
我一阵无语,陈覆水的嘴巴是真的毒,听说他没死之前,好像是个书生,还考上了举人那种。
我真的没法子想明白,大师兄的前世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这人一说话,能把一头活牛给气死。
夜擎掌中黑雾涌动,眼眸冷得似刀子一般,我一个头两个大,赶紧握住他的手腕,低声劝慰,“算了算了,过了这段时间再和他计较。”
夜擎静静地看着我,“你刚才不是问我,那道血气是什么东西么?”
我愣了愣,“咋了?那东西……难道和陈覆水有关系?”
陈覆水面无表情,“那就是我弄的。”
那道血气,最终落进驴友队中间。
我心里划过一丝不妙的感觉,紧盯着陈覆水的双眼,“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陈覆水的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笑,“只是让他们出去探探路而已。”
“探路?”我瞪大眼睛,一股无名火起,“他们只是一群普通人而已,你让他们探什么路?他们探路,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陈覆水脸色冷冷的,“他们不去探路,难道你去探路?连你丈夫都不知道这些黑雾是什么东西,我们这里三个人,谁有百分百生存下来的把握?”
停顿了一下,他冷言讥讽,“我猜都不用猜就知道,你这个活菩萨知道了肯定要在那叽叽歪歪。”
我气得脑仁一阵阵的疼,无法了解这人的思维,“这跟菩萨有什么关系?人家好端端地坐在那里,没惹你也没害你,你偏偏要去害别人!”
“我好端端地坐在这里,没惹你也没害你,你为什么要跑来跟我叭叭?”
陈覆水怼人,都不带停顿一下的,我想不通,普通僵尸连思考都没法子做到,陈覆水的脑子凭什么转的比我的还快?
我快被他气到吐血。
他大约是有点烦我了,身形一晃,原地消失。我单手撑着夜擎的手臂,才勉强站稳。
夜擎看着他离开之前站的位置,若有所思,“这人不留也罢。”
我扯了一下他的袖口,低声警告,“你别乱杀人!”
他揉了揉我的脑袋,“好,听你的。”
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夜幕,我立马冲出去,驴友队里原本有七八个人,现在却只剩下三个。
那声尖叫,正是这三个人中的其中一个发出来的。
是个女人,她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浑身发抖,情绪临近崩溃,如同疯子一般大喊大叫,“都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他!现在你们还想害我!我不会、绝不会让你们有这个机会!”
女人恨恨地盯着剩余两个人,头也不回,转身冲进浓重夜幕中。
“喂!你……”我急忙往前跑了两步,一句完整的话都还没说出来,女人已经被黑夜吞噬。
剩下那两个人站在原地,良久沉默。
我忍不住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的同伴呢!”
这会儿黑雾散去了不少,隐隐能看见些他人的五官。
驴友队剩下的两个人,两个都是男人,一个是四十多的,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多。
四十多那个回过头,打量了我一会儿,语气生硬,“你们要是想活命,就不要乱来!好好听我指挥!”
他一说话我才发现,他就是驴友队之前的主心骨,那个声音沉稳的中年男人。
他冲我们招手,“你们两个过来,和我们待在一起。”
我和夜擎对视一眼,夜擎点头,暂时按兵不动。
一步一步走过去,走得近了我才发现,男人脚下有一个圈,红色的,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像是用鲜血做笔。
我在圆圈外面停下,莫名地有些抵触这东西。
青年男子低声劝道:“二位,你们进来吧,不瞒你们说,其他的驴友都是因为不听坚叔指挥,一个个的非要作死,这才丢了性命。”
坚叔?原来这个中年男人叫坚叔。
青年男子如此恭维他,中年男人的脸色却没什么变化,反而闭上眼睛,脸上流露出一抹沉郁之色,“别说了,小志,是我的问题。我组织大家出来游玩,可是,我却没保护好大家。”
小志捏紧拳头,愤慨不已,“坚叔,这也不怪你,你也不看看秀姨冲出去之前说的什么话,我们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叫她不要出去,她却以为我们在害她!”
坚叔身上的肌肉垮下去,脸色灰败,没兴趣接小志的话茬。
我向夜擎征求意见,他牵着我的手,跨进血色圆圈内。
坚叔皱紧眉,瞥了我们一眼,“你们两个多大了?”
“我二十二,他二十五。”我维持着农村女青年羞涩腼腆的性格,小声搭话,“我们前年刚结婚,家里还有个小娃娃,坚叔,你真的有法子离开这个吗?”
坚叔沉默了一会儿,没回答,反而问:“男娃女娃?”
我的眼神有些古怪,却又不能不回答他的问题,硬着头皮,“女娃……”
小志忍不住插嘴,“那你有点可怜啊,这两年不得赶紧再生一个?”
我有点懵,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老实说,我就是随口胡诌的,压根儿没想到农村重男轻女这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