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身处的环境很危险,在命悬一线的情况下,他能活下来的概率很低……”
“更何况,梧桐村早在一百多前就已经消亡。当时正逢战乱,一颗炸弹从飞机上落下来,村子里的人几乎都死了,侥幸活下来的那几个,逃离梧桐村,去了外面发展。”
“所以,你们那天看见的梧桐村,是假的,是幻象。”
白玮越说下去,情绪就越低迷。
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卓六还有活着的机会。
我淡淡出声,“无论卓六是死是活,我都会把他带回来。”
白玮猛地抬起头,瞳孔微微紧缩,“唐姑娘!你……你可以不用这么做的……”
我明白他的意思,假如卓六真的死了,卓家群龙无首,余下的众人必然陷入利益争夺之中,到时候,谁还有功夫来管我们?
如果我们只是想要不被打扰的生活,完全可以和卓家就此一刀两断。
但是,我真的做得到那么绝情吗?
卓大爷被抬上救护车时,那副苍白的脸,不断在眼前闪现。
最初认识这位老大爷,是因为我们买的房子里有阴魂徘徊,他向我伸出了善意的手,才有之后的种种。
成年人的世界里免不了算计,但我和卓大爷最初的相识,却与算计无关,那只是人与人之间的关怀与爱护,来自于被社会染黑的人格后,仅存的一点微光。
至于这之后,他非要我们加入卓家,其实是对我们的能力的一种认可。
他作为卓家的长辈,怎么可能不为卓家着想?不为自己的亲侄子着想?
我看了夜擎一眼,淡淡地说:“我不喜欢背信弃义,既然我已经答应过要救卓六,那么,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得找到他,你觉得呢?”
夜擎握住我的手,“你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
白玮感动得双眼通红,连忙握住我和夜擎的手,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竟然当场落泪,就差给我们跪下。
“谢谢你们!等六哥回来了,我一定亲口告诉他,你们两个是天大的好人。”
“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赶紧去准备一些驱邪用的朱砂符纸,明天晚上,我们再去一趟城东。”
“好嘞!”
白玮急匆匆离开,我和夜擎对视一眼,关上家里的大门。
等白玮走了,我才有功夫问夜擎,“你觉得,那个陆砚河,好对付么?”
他昨晚一见着陆砚河就跑,我真的担心明天他瞎逞能会伤到自己。
夜擎瞥我一眼,那眼神里,饱含无语,“要是好对付,我跑什么?”
我挑了挑眉,忍不住戏谑两句,“你居然肯如此大大方方地承认你昨晚的窘态,真令我意外。”
夜擎面色如常,“有什么不敢承认的?虎落平阳被犬欺,实乃常事。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没什么丢人的。若是在你面前夸下海口,到了明天被追着打,那才叫丢人。”
我瘪着嘴,“那你打算明天怎么办?”
夜擎看了我一眼,扶着楼梯扶手,慢悠悠地抬脚往楼上走,“你问我做什么?海口不是你夸下的吗?”
我微微瞪圆了眼睛,“你什么意思?你不打算帮我?”
我赶紧追上去,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跑到他面前,堵住他的去路,凶巴巴地瞪着他,颇有一副土匪强迫良家妇女的模样。
我嘟囔道:“海口的确是我夸下的,但也是你自己亲口说的,我的选择就是你的选择,现在白玮走了,你就打算反悔了?”
夜擎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想让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宝贝,你不觉得你需要付出一点代价吗?”
代价?
我愣了一下,绞尽脑汁地想,自个儿有什么值得他觊觎的。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猝不及防,抬起头的一瞬间,对上他幽深晦暗的眸色,我一顿,脑子里闪过无数道暧昧的碎片。
我立即后退一步,警惕地盯着他,“你怎么能这样威胁我?我们明明约定好的,一个月一次!现在距离上一次,也才过去了一个星期而已!”
夜擎勾了勾唇,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往楼上走。
我吃了鳖,不依不饶地追上去,“你怎么不说话了?心虚了?”
夜擎冷哼一声,“我心虚什么?不说话是因为没什么好说的,那就是我的条件,你不答应那就免谈。”
他的神情越是平静,我就越是气得跳脚,“你怎么能这样!你这是威胁!威胁!”
夜擎转过头,视线从我身上一寸寸逡巡而过,我感受到一股危险的气息,瞬间噤声,警惕地盯着他,咽了咽口水,“你……你别乱来。”
闻言,他果真就收回了眼神,轻叹一声,“我和我老婆行床笫之欢,还要用威胁的手段才行,你不觉得我很可怜吗?”
“可怜?”我的嘴角狠狠一抽,“你是不是对可怜有什么误解?”
夜擎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这事,你但凡随便拉个路人来评理,人家都会觉得我可怜。”
实在受不了他这幅无赖的样子,我的额角青筋直跳,拳头紧紧捏着,努力克制住想要一拳打死这人的冲动。
我呵呵冷笑,“……那是因为他们都不知道你有多疯狂。”
夜擎顿了顿,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认真起来,“你不舒服吗?”
“……你干嘛突然这么问?”
他蹙了蹙眉,“你再三拒绝我,我很难不联想到,是不是我自己的问题。”
“……你不用联想了,你没有问题,是我的问题。”
“嗯?”
“我说,你们蛟龙族,和龙族是什么关系?”
“蛟龙是龙的一种。”夜擎顿了顿,“为何突然问这个?”
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龙性本……难怪你……算了。”我叹了口气,单手捂住脸,很是惆怅,“你不觉得……你每次……每次都太过分了吗?”
这种事太过隐私了,本是理直气壮的控诉,结果说着说着,我的声音自个儿就低了下去,到后面,更是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