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事儿,原来的户主一直想把房子卖出去,但是,凶宅嘛……没人买,租都没人租,空置了好几年了,怎么会有人住在这里?萧女士,你在故意吓我吗?”
说到后头,季思衍白净的面庞上,难得出现几分恼怒。
为了能顺利采访我,他卑躬屈膝,无论我怎么白眼,都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顺着我。
但他也是个人。
见到他隐忍不发的模样,我们心里很满意。
第一步,让季思衍对我忍无可忍。
第二步,利用隔壁的阴魂夫妻把他吓得屁股尿流、
我看他还怎么骚扰我?
隔壁邻居有问题,我一直知道。我又不是傻子,正经人谁每天半夜不睡觉出门?
只有阴间人,才会有如此阴间作息。
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幽暗的笑容,“季先生,我说的话,你都不信,你还有采访我的必要吗?”我停顿了片刻,眼神忽的转冷,“还是说,你们记者只需要一张合照就行了,当事人的言辞,对于你们来说,根本不重要,反正么,你们都可以自己编。”
季思衍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盯着我,拳头捏的嘎吱作响,几次三番想对我动手,但最后都忍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较之前生硬许多,“肖女士,你对我个人不满,我可以理解,但是,我必须强调,我是一个正经的新闻人。而且,也请你不要污蔑我的同事们。”
他拿出自己的记者证,越说越激动,双目发红,俨然一副走火入魔的样子,“我们这个行业,是有信仰的!你不理解,也请你不要伤害!”
我嗤笑一声,对他的严肃模样丝毫不放在心里,转身走进房间。
什么信仰啊?别人不愿意被采访,还硬堵在别人家门口的信仰?
“你可以进来。”
季思衍迟疑了一会儿,反手关紧门。
身子陷入沙发中,我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捧在手心里,“我有什么好采访的?不就是一个歌女,你写在报纸上,有人看么?”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更何况,我还不是金玫瑰本人。”
说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身体微微前倾,凑到季思衍的脸前,嘴角放肆地上扬。
他大概很少与陌生女性有这样亲密的举动,局促不安地往后退,眼神四处游移,就是不敢看我。
“这样,我给你指一条明路,我隔壁的夫妻,你去采访他们。我用人格向你保证,隔壁决计住着人。你想想啊,空荡荡的凶宅半夜传出开门声和脚步声,这不刺激么?”
季思衍纠结不已,“这……灵异板块,也不是我负责的。”
我冷哼一声,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倏然起身,眼睛像腊月寒冬的风一般冷,“所以,你铁了心要采访我?”
季思衍正要说话,我抢在他前面,说的又快又急,“我不会让你采访的,我根本就不是萧蓉,你采访什么啊你?”
“你乐意去隔壁家采访你就去,我家这门就给你开着,你被吓到了可以跑过来。但你要是铁了心采访我,就请你现在滚出去,行么?”
……
本以为他会知难而退,谁知道,季思衍沉默了一会儿,竟然同意了。
我跟他说了一遍隔壁的作息,他便走了,说晚上十点钟再来。
真是想不通啊想不通,现在的记者都这么拼吗,一个个玩命似的工作。
我寻思着,等他真的见到隔壁那对夫妻,此生估计都不会再踏入这栋楼。
无论如何,我也不想把人给害死了,于是就托楼下的物业买了些符纸和朱砂。
托季思衍的福,今天晚上我都没休息,画符纸画的胳膊酸痛。
挂钟的时针走向“10”的位置时,外面很准时地传来门铃声。
我从猫眼里看过去,季思衍依旧穿着傍晚时的那件衣服,不过,这次他的背包更沉了。
打开门,他神情严肃地冲我点点头,进门拿了一张凳子,又从口袋里取出一包纸巾,垫在凳子上,然后才踩上去。
他手里不知道捏着个什么东西,正在门框上捣鼓。
没多一会儿,他跳下凳子,将凳子原封不动地放回去,转身对上我探究的眼神,他解释,“这是一种微型摄像机,肉眼几乎发现不了。”
我心中一悚,微微瞪大眼睛,“那……那这东西偷拍不是很方便?”
他推了推近视眼镜,笑得意味深长,“是啊,萧女士不是领教过这东西的厉害么?”
什么意思?萧蓉被偷拍过?
我正准备问他,季思衍已经走进来,反手拉上门。
他单手扶着墙,在玄关处换鞋,眉眼低垂着,细碎的刘海在上半张脸投下一片阴翳,只能看见微微上扬的唇角,“说起来,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上次流露出的视频中,那两个醉酒的大汉意图对你不轨,结果你什么都没做,只是看着他们,他们就莫名其妙晕了,很奇怪啊。”
他抬起头,眼中尽是探究之色。
这是萧蓉的能力,她能把魂魄送进裂隙里去,具体是什么,我却不太清楚。
我不动声色,“然后呢?”
季思衍慢慢朝我走来,走到我面前才停下。
他比我高半个头,白炽灯的光全落在他头顶,在我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对上他晦暗不明的眼睛,我心里忽然划过一丝不妙。
大晚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令人想入非非。
我皱了皱眉,并不太将此事放在心上。
我的三脚猫功夫,对付普通人不成问题,即便是一个成年男人。
既然如此,为何我会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季思衍单手插在兜里,歪头一笑,“然后我就想,萧女士您……会不会不是人类?”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还在继续说:“其实我不太相信这些怪力乱神之事,于是,我就调查了一下你的身世。”他白净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你猜猜,我调查到了什么?”
我的身体微微后仰,与他稍微拉开距离。
我心里纳闷着,你调查到了什么,我怎么知道……等等!
季思衍曾经调查过萧蓉的过去,他怎么会不知道萧蓉的长相!
我猛地猛地瞪大眼睛,眼球上布满以恐惧为名的红血丝。
季思衍轻笑一声,忽然凑近我耳边,压低嗓音,“本来是冲着萧蓉来的,没想到发现了一个意外的小惊喜。那么,萧蓉的朋友,我应该怎么称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