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握紧小家伙的肩膀,我轻叹一声,“叶子,你别怪我狠心,不让你跟你爸爸团圆,这并非是我的本意,你根本不知道,他曾经对我做过多么过分的事。”
叶子摇头晃脑,奶声奶气地说:“我倒不是介意这个啦,妈妈,刚才我和爸爸单独在一块的时候,有一个很漂亮的阿姨来找爸爸,她比你还漂亮哦!万一她把爸爸抢走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很漂亮的阿姨?”我皱了皱眉,一脸莫名,“长什么样子?”
叶子揪着自己细软的头发,陷入回忆中,“穿的很漂亮,是那种特别特别长的裙子……头发也很漂亮,脸也很漂亮。”
……这说了等于没说。
当然,我不能太难为这小家伙。
他才破壳没几天,能自己走路自己吃饭,还会说话,不会莫名其妙闹情绪,已经是相当优质的宝宝了。
不过,他描述那女子时,语言之匮乏,让我深深意识到,应该给叶子找个学上。
“那……夜擎认识她么?”
叶子认真点头,“认识哦!爸爸叫她……叫她什么……什么月?”
我试探性地说:“沧月?”
“对!就是这个名字!”
叶子很高兴,以为自己帮到我了,起了天大的作用,整个人都扑在我身上,蹭来蹭去,撒娇卖萌。
“妈妈,我是不是很厉害呀?”小家伙眨巴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以后我会努力帮你盯着爸爸的!”
我瘪了瘪嘴,很想说,“你不用这样,如果夜擎真的选择跟沧月在一起,我高兴还来不及”。但话到了嘴边,瞅着小家伙那手舞足蹈的样子,怎么也不忍心说出口。
看得出来,叶子其实很喜欢夜擎。
孩子对父母,始终有一种天生的依赖感。
再加上。叶子身上有夜擎的同源气息,确实是夜擎来了以后,叶子那股蔫巴巴的劲儿就消失了。
话语在口中百转千回,最终只是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无奈叹息一声,“好了,睡觉吧,明天我出去看看,能不能给你安排上学。”
叶子钻进被窝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眨巴眨巴眼睛,“妈妈,什么是上学呀?”
我跟着上床去,关掉床头柜的灯,把这个热乎乎的小家伙报警太极。
“上学呢,就是去学校学习知识。”
叶子似懂非懂地点头,“我为什么要学习知识呢?”
“因为学习知识可以让你明白很多道理,可以让你变聪明呀。”
“而且,你在学校里还可以认识很多别的小朋友,很好玩的。”
叶子的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妈妈,我不想认识别的小朋友。”
我有些好奇,“为什么?”
“因为我和他们不一样,我能感觉到,他们没有我聪明,都是笨蛋。”
说这话时,小家伙沾沾自喜,小手捂住嘴巴,钻进我怀里,尽量让自己笑得很小声。
我颇为无奈,“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自恋呢?嗯?”
“好了,睡觉。”
缱绻棉绵的歌声在耳边悠然回荡,隐隐约约间,还夹杂着女子小声的啜泣。
我缓缓睁开眼睛,古色古香的房间,显然,这里并不是我家。
那这是……
我盯着对面那个坐在梳妆镜前,身穿修身旗袍的女子,蹙了蹙眉。
旗袍完美勾勒出女子诱人的身段,乌发红唇,鼻梁小巧而挺拔,一双眼睛似含着烟波秋水。
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我不安地攥紧衣袖,连连后退。
这女子的身段,和我在窗户上看见过的那女子一模一样……
声音也极为相似。
“小贱人!你还有脸哭?该哭的是我!老娘倒了八辈子的霉遇见你!你还不快收拾东西给我滚!”
骂街的声音如雷贯耳,只见一身段丰腴的中年女人带着两名打手走进来,对着梳妆镜前的女子怒目而视。
女子期期艾艾地抬起头,脸上泪水涟涟,哭得那叫一个我见犹怜。
“莲姐,我求求你了,别赶我走,我没有别的去处!”
被叫做莲姐的女人不屑一顾,狠狠翻了个白眼,“不赶你走?你是不是当我这里做慈善的啊?”
“如烟,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有杆称把!你到底有多恨我啊?这样报复我!我还留你?留你下来天天气死我?”
如烟哭着摇头,“莲姐!我五岁就被爹妈扔了,是你给我一口饭吃,我怎么会恨你?”
莲姐冷笑一声,眼睛里像淬了毒似的,滔天的恨意冲出来。
“你也知道是我把你养大的啊?那你怎么就不记得,我天天给你们这些姑娘说,不要相信那些个臭男人,你怎么就是不听?”
“你现在身子破了,还怀了那个男人的野种,你这个样子,你还怎么留你?”
“可是,莲姐……除了这里,我真的没有别的去处了!”
如烟泪眼决堤,越哭越厉害,情绪激动到达顶峰之时,竟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莲姐!我求求你了!我从小就在歌舞厅长大,除了唱歌跳舞我什么也不会,现在外面这么乱,你让我上哪去啊!”
莲姐后退一步,避开如烟的下跪磕头,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这抹不忍就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坚定无比的冷酷无情。
“如烟,你蠢事做尽,谁也救不了你!”
说完,莲姐带着两个打手离开,如烟早就磕破了额头,慌慌张张地追上去,却一不小心在门槛上绊倒,狠狠摔了一跤。
她蜷缩起身子,双手捂住肚子,表情痛苦,“孩子……我的孩子……”
“叮铃铃!叮铃铃!”
疯狂震动的闹钟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我猛地睁开眼睛,坐直身体。
额头沁满密密麻麻的汗水,胸腔不断起伏,呼吸越发急促。
梦里的画面不断在我眼前浮现,那不像是个梦,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如烟那充满绝望和痛苦的眼神深深刻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就好像……她在通过这个梦境向我求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