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君宁跟着我们在冯家住下，她倒是聪明什么也没问。
就国师那个暴戾的性子，他能容忍我一而再再而三地作妖，可不一定能够容忍白君宁。
奇怪的是，国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堂而皇之从三公主的府上带走人，三公主竟然一句话也没说。
有了白君宁在，我腹部的伤口倒是好受了许多。
就这样过了几天平静日子，第五天，冯家来了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人，他一来就和国师密谈。
当晚，一辆轿子把我接进皇宫。
我本身不想进宫，毕竟在明面上，我和白霖闹翻了，而我是国师的人。但是，接我的人是皇后派来的，斟酌再三，我还是决定进宫。
我和皇后的关系处得不错，就算有一天我和国师闹崩了，也可以寻求一下皇后的帮助。
既然我将皇后视做一张底牌，那皇后有事，我自然不能不去。
深更半夜，路上灯笼高高挂起，只有主干道上有路灯，大多数地方，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轿子抬进皇宫，这个地方，我已经来过好几次，路都熟了。
或许是晚上的缘故，夜色浓重，宫墙的颜色瞅着没有平日里靓丽，莫名地，就显得周围的气氛低沉阴暗了许多。
宫巷又深又长，好像永远都走不到尽头似的，走在其中，难免会有几分心慌。
还好，这一路上没出什么问题，轿子平安抵达皇后的寝宫。
已经晚上了，皇后宫里却还是灯火通明。
宫殿里安安静静的，宫人们各司其职。
大殿里，皇后倚靠在床榻上，半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夜色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头，见到我的一刹那，面上的阴郁缓解不少，唇角微微上翘，勾勒出一个浅笑的弧度。
皇后朝我招手，“你来了，过来坐吧，本宫想和你说说话。”
我在她对面坐下，不禁疑惑:“娘娘可是有心事？”
皇后以前经常深更半夜才睡，但自从情敌死了以后，她就很注重保养，自从洛采薇被打入冷宫，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皇后熬夜。
好几天不见，皇后的眼底生出少许细纹，头上也多了几缕白丝，看上去，像是很久没有打理自己的容光了。
皇后长长叹了一口气，手指轻轻抚上鬓发，“你也看出来本宫的状态不好了，看来，本宫确实憔悴了许多。”
我赶忙接上一句，“娘娘就算不如从前风华正茂，却也是风韵犹存。”
皇后笑骂一句，“你呀，嘴巴真甜，听着就让人舒心。”
“可怜洛采薇和她妹妹反目成仇，老五把她当成工具，她进宫这些年，从未有人与她交心。昨个儿，她在冷宫自缢了。”
皇后闭上眼睛，神色哀戚。
我困惑不已:“娘娘是在为洛采薇感到伤心吗？”
“是，也不是。”皇后淡淡说:“本宫是为自己，兔死狐悲。”
“娘娘与圣上伉俪情深，圣上不会那样对待娘娘。”
“不是圣上的缘故。”皇后顿了顿，眼神复杂了些许，“你可知，洛采薇为何自缢？”
“不知。”
皇后叹气道:“原本她被打入冷宫，她是一点也不伤心的，甚至还很高兴，因为她把你伤成这个样子，她以为，你必死无疑。老五的心上人没了，她怎么会不高兴呢？至于圣上把她打入冷宫……洛采薇不在乎，她从来没有喜欢过圣上，进冷宫之后，还不用日日对着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她比谁都得意。”
“可是，昨天，娜希公主进宫了。按理说，她已经跟随去了封地，这个时间点，她没有任何理由进宫，可她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消息，老五……失踪了。”
“她说，她在王府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老五，老五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哪里也找不到。”
“娜希公主自然不肯为老五守活寡，要圣上把她送回大蒙。这件事闹得很大，朝野上下议论纷纷，圣上只能先安抚好娜希公主，派人把她送回大蒙。”
“不知道怎么的，这件事传到了洛采薇耳朵里，洛采薇自然以为老五死了，所以，昨夜一个人在冷宫自缢。”
说这些话时，皇后的语气格外复杂沉重。
不管洛采薇曾经怎样害过她，洛采薇这个人，活得轰轰烈烈，死得也轰轰烈烈。
她最后，是因为自己喜欢的人死了，才选择自缢，这样一个性情中人，和皇后又何尝不是同类？
我只好温声宽慰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必然长命百岁，福泽万世，岂是洛采薇这种人能比的？”
皇后垂下眼眸，惨然一笑，“本宫和洛采薇，终究是一类人，最后的下场，只怕也是一样的。”
我深深凝望着皇后，她情绪低沉，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对她造成了很大的影响，眼下不是我随便说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
只有解决这件事，才能解决她的心结。
“皇后娘娘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皇后抬起眸子:“我想和你说一些我曾经的事情，有兴趣听吗？”
“皇后娘娘想说，我自然洗耳恭听。”
皇后端起一杯茶盏，轻轻摇晃了一下，暖黄色的烛光映照在她的眸底，暖融融的一片，“我和圣上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在成亲之前，他还只是一个皇子。”
“我的父亲，是太傅，专门教导皇子，众多皇子中，圣上是我父亲最得意的门生，因此他常来我家，有时候，我会让他从外面给我带一些东西，这一来二往，我和他之间，就生出了些许情意。”
“不过，那个时候，圣上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我父亲知道了这件事，并不看好我和他在一起。圣上为了求娶我，付出了很多，但我父亲仍旧没有被打动，还要把我许配黑别人。”
“这么多年过去，我仍然记得那一天，倾盆大雨，乌云压顶，他跪在我父亲的书房前，求我父亲让我嫁给他。”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决定了，这辈子，无论他贫穷还是富贵，我都会和他一生一世，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