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似笑非笑地瞅着他:“那个现实中的我可是神明，本公主虽然不惧神明，但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妖怪，你要和神明作对？”
白霖的眼睫微颤，嘴角溢出一抹苦笑，“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倘若唐沅死，我也活不成，不如赌一把。”
“很抱歉，我并不需要拥有躯体。”少女娇俏地眨了眨眼睛，面庞上浮现出一抹遗憾之色，“你的计划落空了哦。”
白霖神色诧异:“你不想脱离窈女的掌控？”
少女的唇角轻轻翘起，“她就是我，我就是她，她现在做出的决定，就是未来的我会做出的决定，算什么掌控呢？再说了，我也没觉得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她把我作为一段记忆留存下来，那我就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不会有任何烦恼困扰我，这样难道不好吗？”
少女纤细的手腕撑在枯枝上，两条白净的腿来回晃荡。
她的态度已经表现得很明确了，对于我的困境，她既不会帮忙，也不会落井下石。
白霖垂着头，雪白的长发在风中翻飞，衣袍烈烈作响。
眼睫掩盖的眸底划过一丝狠厉之色，我远远瞧着就觉得他的脸色不太对劲，急忙大喊:“白霖！你别冲动！她只是窈女的一段记忆！并不是窈女！”
看似是在说她是她，窈女是窈女，不要因为窈女的恩怨而牵连眼前的少女。实际上，我是在警告白霖，这少女只是窈女的一段记忆，她依托于窈女而存在，只要窈女一天不死，这少女也不会死，如果贸然对这少女出手，反而会激怒她，得不偿失。
白霖那么聪明的人，自然一下子就听明白了，他闭上眼睛，深呼吸好几口气，勉强平定心绪。
少女讶异道:“你想杀我？就因为我不同意和你交易，你就要杀我？”
白霖平静地说:“对于你来说，这只是一笔交易，但是，对于我们这种力量微薄的存在来说，这是生与死的抉择。”
少女不满皱眉，“你死还是活和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你为了活下去就要杀无辜的人？”
白霖冷笑连连:“既然你不在意别人的死活，那就不要怪别人为了生存做一些极端的事情。小公主，你指责我是为了活下去，我杀你也是为了我自己活下去，大家各取所需罢了。”
“你！”少女睁大眼睛，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回去，支支吾吾半天却不知该说什么，一下子哽住。
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反正你也杀不了我！”
少女不欲继续与他争论，脚尖轻点枯枝，纵身化作一道淡蓝色的流光飞回笼子里。
妖冶的彼岸花在笼子周围铺展开，绽放于漆黑的焦土之上，纤长的花叶随着清风左右摇摆。
白霖静静地站在彼岸花外面，白色的衣角偶尔飘落到彼岸花上，衣角上染上的点点血迹犹如飘零到雪地里的梅花，触目惊心。
我看了他一会儿，慢慢收回视线，闭上眼睛，心中唯余一声叹息。
少女淡蓝色的身影漂浮在虚灵珠上，她的双手撑着脑袋，好奇打量我:“外面那个男人是不是喜欢你？”
“不是。”
少女“咦”一声，脸上写着两个字:“不信。”
我颇为无奈，想解释，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该怎么说，从头说起太复杂，若是不从头说起又说不明白，左思右想，索性还是不说了。
“你可认得夜擎？”
少女摇摇头，“那是以后的我要抓的人，现在的我怎么可能认识嘛？”
想来也是，我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忽然问道:“公主，为何你们御灵国的人都那么厉害，能够驾驭神明？难道这天底下，神明不是最厉害的存在的吗？”
“哼，神明算什么？在我们御灵国最巅峰的时候，无论是神明还是妖怪，都是服从于我们御灵国子民的！”说起自己的国家，少女骄傲地挺起胸脯。
“所谓灵，是天地灵气的意思，而御，则是治下、统治之意。我们御灵国凭借一张符纸就可以统领天地间所有的灵气，神明再怎么厉害，也是依托灵气而存在。”
少女斜了我一眼，“你问我这么多，其实是想从中窥探出御灵国统治神明的秘密，继而打败另外一个我吧？”
心事被她一语戳中，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讪讪一笑，没等我想出来一句尚且合理的说辞，少女便又开口了，“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早就知道了，既然我会告诉你，那就说明，即使你知道了完整的制作御灵符的过程，我不可能做出来了。”
“御灵符？”
“没错，我们御灵之所以能够驾驭这世间所有的力气，正是依靠御灵符！可是……”说到这里，少女的情绪忽然低落下来，“可是，制作御灵符需要很多青伶鸟的鲜血，在人们的大肆捕杀之下，青伶鸟已经灭绝了。”
青伶鸟……
我的嘴角一抽，少女说的很对，即使我知道完整的制作御灵符的过程，也不可能复刻出御灵符。
青伶鸟，这个品种的鸟我听都没有听过。
再看那边的白霖，眉头紧拧，陷入沉思，显然，他也没有找到破局之法。
无论他再怎么聪明，在绝对的信息差面前，就是神仙来了也没用。
“其实我是能感觉到自己在沉睡的，但我并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人了，你比那边的那个男人讨喜，你愿意听我说说话吗？”
少女抿了抿嘴唇，“虽然我不知道未来的我为什么要抓你，但你愿意配合我的话，我可以让她在杀你的时候。尽量温柔一点。”
“反正都是死，温柔和粗暴有区别吗？”我忍不住吐槽。
“哎，你不能这么说呀，另一个我布下这个局，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抓住另一个人，并不是你，倘若我帮你说说话的话，她兴许会饶了你。”
“这一切都建立在夜擎会过来的情况下，窈女达到了她的目的，一切都好说。假如夜擎不来，神明一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小公主，你认为，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还能活么？”白霖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