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云姑娘精通医术。”
南萧眸清似水:“江湖现存七大奇毒,时时有外来者用药侵扰,破欺霜谷一时安宁。”
尽管无一例外被打回去,但也造成了些门生伤亡。他会解蛊,但对许多毒,的确无计可施。
他不想见伤亡,便用蛇代人了。
“鄙人请求云姑娘为这些毒方各配些解药。助鄙人一臂之力。”
云归岫张了张嘴,这谷主消息不大灵通,早就是九大奇毒了……
但还是有亿点难。
九大奇毒的名号不是说着玩的,要么毒性强发作快,效果别致刁钻,要么极难解。现在江湖已有了五种毒的解药,但会配的人和原料都不多,随时会失传。
五种里面,还有两种是画影阁近年研究出来的……
剩下四种,要么进程到一半,要么只能靠盲人摸象。想想都心累。
想是这么想,云归岫还是点头:“好,我答应。”难,但不是办不到。
“谷主,这些毒中有味断魂散,不论解药还是毒方都失传多年,我实在无能为力。不知能否只做其他几味?”
南萧微微垂眸:“可以。”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云姑娘既答应我,我也会帮助寒王。”
他笑容清浅,看着温润如玉:“我不会强人所难,云姑娘二月内给全解药便可。到时送到欺霜谷。”
“此外,沧溟教不想多问世事。二位解蛊时,需在欺霜谷小住半月。此处环境不如王府,二位恐怕要吃些苦。”
云归岫很果断:“我没问题。谷主你不必在意。”母亲经常锻炼她。
至于谢霁寒,她多照顾些!有她的陋室和没她的王府,她闭着眼睛都知道夫君答案。
何况,木屋至少比战场强。
“那就好。”南萧面色淡然,“我已压制了寒王的蛊,明日便解。天色不早,二位先歇下吧。”
“多谢谷主。”
二人你来我往客客气气,陶苏则破天荒地一刻钟没说话。
他惊呆了。
天啊,师傅今天破了多少次例?今天说的话比一个月加起来都多吧!
还留下两位皇族,疯了。
云归岫带谢霁寒到了厢房,门一合拢,陶苏就憋不住了:“师傅,您今天也太奇怪了吧?”
“住口。”
轻轻一句,逼得陶苏立刻噤声。
南萧轻叹口气,朝角落里蔫蔫的小蛇轻声开口:“回吧。”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他。”他眸中映着发黑的银针,淡漠眸中暗流涌动,“看来,救人是天意。”
销声匿迹多年,他以为这种人早就死了。
陶苏不明所以,睁着无辜的大眼睛。
——
云归岫和谢霁寒暂且在欺霜谷住下,她给夙夜传了封信,让一半人回去保护寒王府——太后眼熟的人不能留在这,太引人注目。
次日,南萧派陶苏相送。
夙夜看着陶苏面如死灰的脸,明知故问:“小点心,怎么了?”
“师傅心地善良,答应救人了。半个月后就把你们殿下送回去。”
那几个字跟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尽管暗卫们早有耳闻,可话音落下时,他们还是陡然沸腾!
差点以为自己没主了!
夙夜清了清嗓子,众人瞬间安静。
“这么说,殿下和王妃闯过了迷阵,南谷主还答应解蛊,真让人敬佩。”他眉飞色舞,“小孩,你不是很了解你师傅么,怎么两回都没预测准啊?”
他们家主子只要有口气在,那就比普通人强。
“就因为你这种侍卫,我才觉得他们两个不靠谱!”陶苏鼻子都快气歪了,“不送!”
——
欺霜谷与世隔绝,京城却日渐人声鼎沸。
进入腊月,除夕将近,众人热火朝天地准备过年。
宫中亦是如此,没了谢霁寒,太后的皱纹都舒展了些。
若能趁机让凌王复权,那凌王夺得皇位指日可待!
这日,太后手拿着新进贡的佛珠,缓缓道:“皇上那最近如何?”
“回娘娘,许是因为圣元太后忌日将近,陛下最近心情不好,除了要臣谁都不见。”
宫人恭敬道:“在他恼火时提复权,恐怕适得其反。”
圣元太后是谢重岚追封的名号,即故去的德妃。
三年前德妃在新春将来时病逝,一直是谢重岚心结。
“每年这时都郁郁寡欢,他还没走出来么?”太后眼神阴翳片刻,又展出个慈祥笑容,“少年丧母,他也不容易。”
“哀家作为母后,也该做些什么。告诉御膳房,多做些他爱吃的点心送过去。就算没有母妃,还有兄弟亲人不是?”
“凌王得到的惩罚已经够多了,若是他母妃在,一定不希望看见他和兄弟间,自相残杀。”
宫人十分敬佩:“是。太后娘娘圣明。”
他告退后,太后凝视着空荡的宁寿宫,眸中阴云密布。
一想起德妃,自己心情就不好。当年德妃一进宫就宠冠六宫,生的儿子都要被执意立为太子,寒王母亲都没她碍眼。
死了还要被追封成太后,她也有资格么?
好在,她再也威胁不了自己。
太后拨着手中佛珠,眼帘微微抬起:“来人,上茶。”
宫人立马低眉顺眼端上茶杯,是她最爱的六安瓜片。茶香徐徐,香气四溢,太后眉头舒缓了些,拈起茶杯。
指尖刚沾到杯子。杯子下压着什么东西。
一张纸条。
她动作一僵,拿下纸条,上头的字迹异常工整,根本分不出是谁写的。
“昨日太后娘娘的杀手找上门,看来娘娘言而无信,不想好聚好散。”
“他们想上黄泉,属下便成全他们。”
背面还有字:“还有,寒王未必会坐以待毙,我本想帮您追杀他到死。现在看来也没必要了。结果如何,都和属下无关。”
越看到后面,太后脊背就越凉。那些人还没被杀死?
还把自己派的人都杀了!那些暗卫可毫不逊色于御林军。还有谢霁寒可能死里逃生,什么意思……
在谢霁寒和那群人面前,她引以为傲的阅历似乎不值一提。
太后指尖按紧纸条,汗浸纸面也浑然不觉。恐慌过后,怒火直冲心头!
寒王寒王妃欺压她,不知名姓的小辈也张口要十万两,在他们眼里,自己究竟是个什么?
她深吸口气:“来人。”
宫内立马闪出个暗卫:“娘娘。”
她盯着属下眼睛,一开口就是:“你说,寒王会不会没死?”
“什么?”心腹被吓了一跳,脸色苍白,“属下、属下不敢妄下论断。”
太后揉着眉心:“无妨,哀家许你说。”
暗卫犹豫片刻,实话实说。
“回娘娘,您找的人虽本事通天。可寒王和寒王妃都不简单,四年前的寒毒都没杀了他,这噬心蛊恐怕……”
“是啊。”太后苍白一笑,“你也是这么想的。”
她搁下佛珠,在桌上发出声脆响。
“此事还不能放心。明日你派几人试探。看看寒王夫妇是否在王府。”
“只要寒王不能出面,就先挑拨几位官员弹劾,说寒王病重,掌握兵权不利于东颜稳定。如果不在……”
她细长眼中几乎淬毒:“就立刻寻找他们行踪!尤其是擅解蛊的门派,隐居的也别遗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