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打探消息,薛家的一位臣子带了一堆礼物药材,去寒王府“拜访”。
夙夜韶光等人早有准备,带着易容成寒王的侍卫背起台词。臣子在那蹭了顿粥,赔进去几千两银子后,回来了。
虽然赔了钱,但他很高兴。
暗卫带着他的消息,将一切禀报给太后。
“太后娘娘,薛大人说寒王府惨淡一片。那个夙夜都想着花多少钱买白布了。”凄凄惨惨戚戚。
“全府人连饮食都不敢高调,日日喝粥吃素菜,给宾客的都只有粥。肯定是看病砸了不少底子。”
太后无声冷笑。谢霁寒,他也沦落这种地步了么?
说到高潮处,他难免得意:“大人还说他见过寒王,都快没人样了,话都说不出来。那两个叫夙夜和韶光的下人,天天围在寒王床边哭丧。”
什么殿下您命怎么这么苦,您先走一步让属下怎么办云云。他听着都想笑。
“真的?”饶是太后有所准备,此刻也忍俊不禁。
谢霁寒越狼狈她越高兴。
“属下绝无欺瞒!属下还打听出消息,寒王妃为了让夫君活,拼命用药给他续命。却让寒王更生不如死。她心焦愧疚,正病急乱投医呢,越吃病越多。”
最后,他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看来,寒王是真的无计可施了。离世就是这两天的事。”
太后轻轻点头,却没立刻附和。
没高兴两秒,暗卫又道:“可寒王野心极大,万一在临终前反扑怎么办?”
就算山穷水尽,谢霁寒也仍是猛虎。
太后微笑:“放心,哀家有主意。”活着又如何?要让他一点点看见自己的羽翼被拔出。
她向来雷厉风行,确定谢霁寒病重的次日,便有官员在早朝上奏折。
说话的不是薛家人,是位姓向的副将——太后叮嘱不必直接出头,只需散布谢霁寒濒死的谣言,就会有一群人往坑里跳。
“寒王病重,这情况实在不适合掌控兵权,请皇上收回兵权。”
“……皇上?”
与以往不同的是,从前谢重岚都精神充沛,今天却蔫蔫的,坐在龙椅上心不在焉。
他回过神,没精打采:“还有什么原因,你说吧。”
“皇上,最近的消息您应该听说了。寒王重病垂危,无心政务。”
向副将苦口婆心:“他身上有兵权,兵权本来就该在您手上,只是被寒王迟迟占着不放。现在到了收权的时候了。”
说得好听,只要给皇上编织两句好话,他就又把兵权转交到别人手上了。
他小算盘打得啪啪响,要是能借此立功,那太后和凌王……
“臣不同意!”
一声怒喝响彻朝堂,众臣都吓了一跳。
反对的居然是云时。
向副将蹙眉道:“丞相,本官刚说的没道理么?”
“纯粹无稽之谈。”云时上前一步,斩钉截铁道,“殿下还在养病,还有爱女服侍,说不定过些时日就好了。你该信他福泽深厚,而不是恶意揣测。”
向副将不以为然:“军国大事不容猜测,人人都说寒王病危,现在他应静养,掌权百弊无一利。”
“一派胡言!”
云时气得怒目如火,他痛心疾首指着他:
“现在殿下还没消息,你信外界流言却不信他。和粗俗的长舌妇有何分别?”
“况且,东颜将近一半的江山是殿下夺回来的,他生病不安慰就算了,你还设计夺权,就是居心叵测。”
“没有寒王,还有寒王的手下,他们个个英勇可靠,完全能处理一个月军务,到时再等可信消息不迟!”
他的话掷地有声,很快吸引一批附和者。
支持谢霁寒的文官连连点头:“正是,如此草率地夺人兵权,实在太寒人心!”
“外传出去,只会让众人以为皇家无视军功,兔死狗烹。”
云时得了支持,声音铿锵:“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你……”向副将脸色涨红,怪声怪气道,“丞相,从前怎么没见你如此忧国忧民?寒王府里有家人就是不一样啊。”
“和王妃无关,这是国事,容不得臣偏袒。”
云时义正言辞,一副高风亮节的做派。
刚才的都是真心话,何况,他还有自己的考量。
几天前云归岫回府,扬言寒王府和相府的命运紧密关联,病人入住相府会影响寒王。
他根本不信,还耐心安慰云霓荷一切都是假的。可当天云归岫回府,次日就有小道消息,说寒王犯疾!
谢霁寒有多虚弱,云归岫多拼命,他也都打听到了。
寒王就算配合,也不至于这么下血本吧!
万一真和霓荷有关……那所有人都不会放过他!
他已经忍痛让霓荷出去暂住了,千万别有人怪到自己头上。
众臣很快分成三派,一派支持收谢霁寒兵权、一派以云时为首,相信寒王吉人自有天相的,还有不少人隔岸观火,不表态。
吵了半天架,不知是谁说了句:
“当年是寒王领兵东颜才能打胜的。没有他守江山,副将你都不能站在这说话,还说他死咬兵权不放,不要个脸。”
向副将气得脸红脖子粗,一群混账。
他一转头,怒道:“皇上,兵权是国之大事。寒王不能胜任就应移权贤人,您三思啊!”
收不收兵权,还得皇上下决定!
云时心一颤,说了半天,差点忘了皇帝的存在。
他也赶忙行礼:“正因兵力重要,更不能草率决定。现在将士们最适应寒王的指令,贸然换权军营必然混乱,还会引发谣言。万一青尧卷土重来,或许会引起更多伤亡啊。”
谢重岚粗眉纠结地蹙在一起,半天都不说话。
“皇上!”
云时等人心中发沉,皇上看不惯寒王很久了,好不容易碰见机会,可能不收权么?
谁也不敢说话,等着小皇帝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