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寡妇
倪真2021-06-11 10:493,597

  郁恺被吓得直接跌倒在台阶上,那刚才自称是昌平侯府世子的名叫江翰飞,嘴里喃喃嚷嚷道:“这是个女的啊,身手可真好。”

  那要犯被官兵收押。

  郁福华站在随手拨了拨头发,许缙简直火更大了,不管不顾地吼道:“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郁恺分开人群走出来,挡在了郁福华面前,对上许缙凶神恶煞的脸,很快那点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底气荡然无存了,被郁福华拿着九节鞭捅了捅,才挺了挺胸膛道:“你朝着谁吼呢,现在首要的事是六皇子的安危,其他的事都不重要。”

  感念还在晕倒的萧釉,许缙无暇再顾及郁家两兄妹,连忙把萧釉送去就医。

  许缙此人平日爱好就是管东管西,想当初他惹他老子不开心被送到延平,郁福华还得面上叫他一声许二哥,郁福华只有郁恺这么一个哥哥,便私以为天下哥哥都是那么混蛋,所以并不待见他,她十五岁那年去看经过延平的盐商车队,差点被发疯的马甩下山崖,被许缙救了一命,从那以后便心甘情愿叫了他一声二哥。

  许缙伸手点了点郁福华和郁恺,愤愤道:“把他们两个一起带走。”

  许缙让下手将萧釉搬到了马车上。

  许缙看着郁福华道:“你也上去。”

  郁恺不满:“不是,我妹妹怎么能跟外男共乘一辆马车呢?”

  许缙:“那你让她骑着马绕着满城走一圈,让整个上京城都知道延平王府的郡主来灵水阁了。”

  郁恺:“……那我们家自己也有马车。”

  许缙的脸能比平常还要黑三分:“你还敢说,你既然知道,为何要将她带来这里,我就要看着她亲自回府,保不准你又将她拐到了什么不三不四的地方。”

  “可里边有六皇子。”

  许缙:“晕倒的六皇子。”

  “你懂什么?她是回来议亲的,我这不让她看看这上京城的子弟都是什么德行,这寻花问柳的便是让她去当姑子就是不能嫁的。”

  “见了你,不都知道是什么模样了吗?”

  郁恺说不出来话:“你你你……”

  郁福华摇摇头掀开帘子自己就进了马车,说实话她不太怀疑许缙,她在马车里坐定,盯着一旁靠着马车,闭着眼睛脸色惨白的萧釉依然忍不住呼吸一滞。

  她飞快地眨了一下眼,仿佛要漠视他脖子处晃眼的血迹,不过样子的确太过可怜了些,她忍不住抬高声音对外边的人道:“快走吧,六殿下伤得挺严重的。”

  她更怀疑的是是他和萧纺。

  跟萧釉共处一处她老是觉得有些不自在,大概是重活一回,到底是年岁长了些,不再是七八年前的那个小姑娘,所以也没觉得自己在灵水阁在那么多人面前身份暴露,就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刚才救人也只是下意识的事。

  郁福华对自己烂泥糊不上墙的本性有些绝望,这辈子做好了收拾行李灰溜溜回延平的准备,最好跟这上京的人扯不上半点关系,恨不能自己从没回来过。

  她掀开马车一侧帘子,马车的另外一个却没事闭眼咳嗽个没完,仿佛是故意强调一番自己的存在,郁福华一开始没理他,结果存在感越来越大。

  郁福华心想这不会咳死了还要连累她吧。

  她挪到对面试探性地摸了摸他的腰间,果然摸到了一个白色小瓷瓶。

  郁福华自己摸着那瓶子都有些发愣,喃喃道:“我怎么知道他这有药啊?”

  萧釉的一声咳嗽声让她反应过来,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掰开他的嘴喂了进去,萧釉没过一会果然不咳了。

  郁福华却看见了萧釉脸上被她掐出了两道红印子,不由地感叹道:“到底是我劲太大还是这病秧子太细皮嫩肉了。”

  郁福华伸手不由地又掐了萧釉一下,果然不出所料一道红印,配上他这一副惨样,真像被人糟蹋了。

  将药瓶扣上,郁福华弯着腰,重新摸索着放好,她又想起了喂自己毒酒的男人胸前的一道疤,蹭到萧釉耳边偷偷摸摸叫了几声六殿下。

  萧釉虽然可恶可也是当了皇帝后可恶,此时十八岁壳子下住着一个二十多老灵魂的郁福华对一个玉树临风的少年人下手,连说了三声冒犯了。

  她双手揪住萧釉层层叠叠的衣袍,正要往下扒的时候。

  然后萧釉就醒了。

  郁福华简直不堪回首那场景。

  萧釉大概因为身体缘故天生说话中气不足,平日大多数都是温文尔雅,不管多恼怒也不显形于色,此刻也是面露慌张,扯住自己的领子往后退,坐在了离郁福华最远的地方,一派生人勿近、贞洁烈女的模样:“郡主,请自重!”

  郁福华:“……我……”

  郁福华现在是满身长满嘴也说不清,但萧釉这句话让她不由地想起了延平有个年轻貌美就死了丈夫的小寡妇,因着她是做酒楼生意,有人看她孤家寡人便是经常占她口头便宜,她模样生得娇俏便引得一些臭流氓记挂,有一次郁福华恰好经过,便见着一个油肥肚满的富老爷对着那小寡妇动手动脚。小寡妇也是这样,拒人以千里之外地冷着脸说老爷,请自重!

  郁福华就顺手让那富老爷吃了几天牢饭,那之后就无人敢对小寡妇再动流氓心思。

  虽然郁福华觉得自己跟那肥头猪脑四个字半点都沾不上边,但保不齐以后她在萧釉心里就是这么一副猥琐又好色模样,郁福华想了想,觉得那实在是——太好了。

  有了这个过节在,萧釉以后就算是出家当和尚也不会想要娶她。

  “没错,我刚刚就是想扒了你的衣服。”

  萧釉果然露出一个惊惧的表情,郁福华心里不由地觉得十分畅快,想不到萧釉这么好吓,不过她很快甩开脑子里天真的想法。

  郁福华你清醒一点,这人可是一脚踹了萧纺当皇帝的人,一想到这个,她也不能太把人得罪狠了,不然万一萧釉寻机报复,她虽然在天高皇帝的延平,难免不会被他穿小鞋。

  郁福华只好无奈找补几句道:“这不能怪我,谁让你长就一副娇俏模样,我把持不住。”

  接着,萧釉脸色明显难看了不止一点点,挂着一张寡妇脸,一副要厥过去的模样:“福华郡主这是在羞辱本宫吗?”

  郁福华:“……我这是在夸你啊。”

  郁福华觉得萧釉真难伺候,自己跟他成婚后必定是两看相厌,难怪他当了皇帝后第一件事就是将画姒郡主接进宫,自己就跟这上京城八字不合,也是爹爹看不上延平的男子,说整日弄刀弄枪,一点不知情趣,偏要拉着她回京议亲,郁福华但觉得那也没什么不好,总比披着羊皮勾心斗角的人可爱。

  两个人对视一眼又移开,彼此都恨不得对方在自己眼前消失。

  突然车停了。

  许缙掀开帘子,没好气道:“下来,你就等着郁伯伯回来好好教训你。”

  见到萧釉醒了,又挂上另外一副面孔:“殿下,还好吗?属下原本想将郡主先送回府再……”

  萧釉摆摆手:“郡主对本宫有救命之恩,本宫还撑得住。”

  郁福华见萧釉又气若游丝了,非常识相地自己跳下了马车,让许缙想接人的手接了个空,而后收回了手,他顺口习惯性地数落道:“这里不是延平,你任性也要有个度……”

  下一刻,郁福华朝他伸出了手掌:“我的秋碧玉呢?郁恺说被你拿走了。”

  许缙将那镯子拿出来重新扣到郁福华手上:“二哥也不叫了,秋碧玉可是御赐的东西,你也胆敢拿出去花在那种地方,你是有几个脑袋掉。”

  郁福华低头用手指拨弄了一下那镯子,秋碧玉是传说中楼兰古城遗迹里挖出来的宝贝,当年郁章收复了延平十六郡,荣宠加身,郁府受封无数,这如同蝉翼轻薄色的秋碧玉便是赏赐的珍品之一。

  郁福华觉得自己都二十多还被人这么教训着实没有面子,再说她心里还怀着上辈子许缙同她恩断义绝的气,正了正脸色强调道:“你不能再这么教训我,你就比我大两岁而已。”

  许缙道:“我凭什么不能教训你,你这条小命是我从马蹄下捞起来的。”

  救命之恩大于天,郁福华认命低头受教,萧釉在马车听得一清二楚,无非就是一副老妈子的语气,时不时响起一两句堪称微弱毫无底气的反驳声,而后很快就被压了下去,他微微扯动了一下唇角,脖子处的血早就止住了,他伸手把藏在袖中的银针重新放好位置,如果没被那小郡主救下,那逃犯就会死得悄无声息,连仵作都查不出来。

  触及腰间的那个小瓷瓶时,萧釉微微皱紧了眉头,那个小郡主怎么会知道他惯常将药放在这,很明显她一点都没有迟疑,毫不犹豫地给他喂了这药。

  萧釉微微愣神,便听见车外传来马蹄声,是延平王巡营归来了吧,他慢悠悠地想,马车渐渐开始动,萧釉重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郁福华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心想她哪一天一定要扒了萧釉外面那层皮,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馅。

  郁章下马,他正值壮年,走路四平八稳还没迈几个大步,就有个穿着不伦不类的小丫头蹿到他跟前。

  “我瞧瞧,你这是唱戏去了吗?”

  郁福华看着她爹,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她眨了眨眼睛,一边小心的用手指戳了戳郁章的佩剑,一边道:“我没唱戏,我是去听曲子了。”

  身边的副手接过郁章的剑和披风,他低头看着郁福华湿漉漉的眼眶,啧了两声翘着胡子说道:“现在知道闯了祸嘴皮硬是没用了,我这还没进城就听说延平王府的郡主投错了女胎,这打仗听曲逛花楼比男子还要熟练。”

  “这也……传得太快了吧。”

  郁福华目瞪口呆,她原本的情绪被冲散了一些,佯装正常忍不住辩解道:“那他们有没有说我还救了人呢,许缙捉逃犯,还是我救了六皇子呢。”

  郁章狠狠敲了一下郁福华的头:“什么许缙,没大没小,他可是刚才一直跟我交代要好好罚罚你,他可真是比他爹还要啰嗦。”

  郁福华摸着头笑着眼里带了点水气:“他就是罗里吧嗦的,爹爹怎么舍得罚我呢?是吧。”

  郁福华搂着郁章的手。

  郁章没绷住问:“这上京是不是比延平好玩,以后找个夫君就留在这,就不要回延平吹沙子了。”

  “我才不要留在这,”郁福华笑了起来,没大没小地费力地搭着郁章肩膀,“以后你去哪,我就跟到哪,这上京城的男子比延平的狼崽子还要贼。”

  郁章听了,吹胡子瞪眼,心想这是什么破比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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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在天元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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