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
倪真2021-07-03 19:103,059

  郁福华听得认真,不由地皱眉小声对萧釉说:“那个于牟风可真不是个东西,若是这种事发生在延平,万万不能让他如此嚣张。”

  萧釉随手把笔搁在一边,唇边紧抿,有些冷冽的目光便如冰消融,见着郁福华这般义愤填膺的模样,连着手下的字迹都变得杀气腾腾。

  “只是可惜了尹小姐,早早地香消玉殒。”

  郁福华点头。

  一旁的江瀚飞和萧宁勾肩搭背。

  “话说,你一个太子伴读,怎么整日跟我们混迹在一块。”

  江瀚飞闻言露出个为难的表情,说:“七殿下,你别说了,近来我就没见着太子脸上露出个好脸色,特别每每跟郡主碰上了,都要回去发好大一通火,我在他跟前也是惹他厌烦,索性还是生疏了好,免得惹火上身。”

  郁福华指了指腰侧的鞭子,说:“你就是他故意放过来的探子吧,算半个内鬼,他这是打不过便撒火。”

  江瀚飞摸着头,凑过来笑道:“厉害,郡主你不知道,我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他像那日从演武场回来气得那么厉害,折腾到了大半夜,气得整个东宫上下都陪着他胆战心惊。”

  郁福华表示颇为遗憾,撑着下巴看了一眼身旁的萧釉,说:“如此大快人心的场面,我居然没有看到,过几日等太子缓回劲了,我请六殿下再看一次。”

  江瀚飞面露难色地对郁福华道:“郡主,你还是行行好,如今于大人那事一出,太子替他求情,如今被陛下狠狠责罚在东宫禁足半月。”

  郁福华笑着对他说:“怪不得这几日耳边如此清净,原来是少了太子殿下的声音。”

  江瀚飞看着郁福华和萧釉两人谈笑自如,心想真是冤家。

  这郡主在太子跟前就像只随时张牙舞爪的炸毛小老虎,这时看了眼在六殿下跟前像只顺毛兔子的郡主,对一些传闻瞬间有些心神领会,还没琢磨出个什么味来,六殿下便抬头看起目光柔和地看着他,却生生让江瀚飞把眼神拖了回去。

  萧釉的脸上笑容消失了:“你在看什么?”

  江瀚飞吞了吞口水:“没什么。”

  今日沈太傅留的课业少,他们只是聚在这逗个闷趣,江瀚飞目送着六殿下同郡主出了宫,待左右皆是自己和七殿下的人时,才用胳膊捅了捅萧宁。

  “七殿下,郡主什么时候跟六殿下走得如此近了?”

  萧宁这混子皇子平日里冒失胆大,顺理成章也是个草包,鬼精得很,是个轻拿轻放的角色,他轻轻一脚踹过来,勾住江瀚飞的脖子,没放过了他的意思:“郡主除了看不上我那太子哥哥,我就没见过她给人递过眼色,只不过这么护着我六哥不惜跟那位作对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江瀚飞低声说:“我倒是适才听说一档子传闻,被太子殿下听了那可是当场跳脚,十分不悦。”

  萧宁:“什么?”

  江瀚飞笑容消失:“传闻啊,郡主移情别恋,现在心仪六殿下了。”

  萧宁眉眼间积的都是疑惑,他移开自己的手臂,一脸的莫名其妙隐藏不住:“你看看郡主像是对太子哥哥有意思的模样吗?你听哪个讲的。”

  逼得江瀚飞不敢讲是自己揣测出来的,萧宁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说:“就是这世上就独独剩下那一对冤家,我太子哥哥估计血流漂杵,都不会想要很郡主呆一块,郡主大概想的一样。”

  江瀚飞觉得有理,索性把这个念头摇摇头甩在了脑后。

  “于皇后如果要为私情保下于牟风,恐怕不是那么如意的事情。于牟风早年荒唐早就成了上京城人里许多人的眼中钉,况且皇后为了不让太子参和进来,经此一事她已经无力再护着弟弟,而是为太子以后登顶铺平道路,免遭非议。”

  “郡主说的很对。”

  郁福华只是想起前世有些不解,她记得于牟风的确作威作福了很久,她不是事事了解,但世家皆有耳目他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孽,河堤一出事,便有着证据一件件地往大理寺送。

  萧釉说:“世上常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多半是尹小姐在天有灵,让他伏诛。”

  郁福华突然福至心灵,说:“你做的?”

  “郡主觉得我有那个能耐?”

  郁福华拎着裙摆跨过台阶,跟在萧釉身后。

  谁知道萧釉暗地里被养得贼精,她顺着他的话,张口就来:“不是你,那便是尹相,尹相失了独女,连我都能想到的事,陛下也能想到。”

  萧釉脚步顿了顿:“既然所有人都能想到,郡主为何怀疑我在里边掺了一脚。”

  “你做了便做了,没做便没做,我随口说说罢了。”

  郁福华无所谓道:“我说了我如今站在你这一头,什么事我便要随了你愿,你便是杀人放火,我恐怕也要替你埋尸填坑。”

  萧釉挑眉含笑说:“郡主高看我了,就是再多给我一个胆子,也尚且不敢此时惹是生非。”

  他想说什么,又咳了起来。

  萧釉身边的新侍从给他奉上了一颗药,他吞下缓了一会,就听着郁福华道:“你换药了?”

  萧釉把药瓶扔回去,嘴里满是苦涩:“郡主怎么知道?”

  郁福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得意地示意自己闻得出来。

  “我爹爹老说我是狗鼻子。”

  郁福华今日穿了一身浆红长裙,萧釉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柔声道:“不是狗鼻子。”

  汪筠小心地掀开了帘子,萧釉跨门而入,给天辰帝磕头请安。

  天辰帝饮了一口参茶,笑意未达眼底说:“近来我观你气色不错,想来是身体调养得不错,朕听闻,你与福华那丫头处得不错,前年我便听说她在延平大显身手,有她爹的大将风范,那丫头也没规矩得很,朕原本是想让她收敛收敛在延平的放肆,才听了你与她多呆性子也能活泛些。”

  萧釉笑起来,说:“郡主性子有些跳脱,是个很有趣的人。”

  “前年边沙劫匪突袭延平边境,福华一个小女子带上兵就将那队匪徒打得满地找牙,可这事却不知怎么传到了上京,当年闹成了个笑话,如今那丫头到了议亲的年纪,郁章唯独这么一个女儿,可愁死了。”

  萧釉只安静地站在听着,却不发一言。

  天辰帝见他如此,语气越发温和,说:“你如今也正是议亲的年纪,太子那里自有皇后为其打算,陈贵妃也常常在我耳边说是时候为你寻一位皇子妃,便是一位侧妃也是好的,你早早地开府独住,府中总缺个女主人,朕见你近日也很知进取,也嘱咐过沈太傅不用对你太过严厉了。”

  萧釉应了,面露苦涩:“父皇也知道儿臣这身子的,明知自己时日无多,何必去拖累旁人受累,。”

  天辰帝沉吟又说:“是我不好,若是早日发现……算了,不说那些,几日后就要前往阜丰行宫小住,你便一起随驾吧。”

  萧釉看着在自己面前端着一派拳拳慈爱之心的天辰帝,说:“是,父皇。”

  “汪筠。”

  汪筠掀开帘子:“陛下。”

  “时下新进献的果蔬先送至澹台府去,其余再分至各宫。”

  汪筠躬身站在一旁。

  天辰帝顿了顿,说:“太子最近愈发放肆了,他被皇后宠得无法无天,嘴上不饶人,朕让他禁足在东宫好好反省去了。朕听说他那日在演武场出言不逊,你们是兄弟,朕总是要偏袒你一些,对他严厉一些。釉儿,符邶之地虽远,却是朕为你选的封地,想着以前你年纪小,待久了难免枯燥乏味,怕你不肯。如今你愈发稳重,朕让你去那处做个闲散皇子,无人拘着你,可好?”

  萧釉原本垂首不动,听到这一声,便抬起头来,说:“父皇给儿臣选的,自然是好的。可我舍不得父皇,这上京又繁华又好玩,我听说符邶那荒凉平淡得紧,我呆惯了上京,在那只怕会不习惯。”

  天辰帝无奈一笑,说:“朕真是拿你没办法,让你跟着沈太傅多学些仁孝之道,圣贤之道,你却整日只想玩乐,老七跟着你,也不求上进,也罢,还是依贵妃说的,该让你定定心了。”

  殿内气氛轻松,天辰帝又留了萧釉一同用了晚膳。

  萧釉该退下时,听着天辰帝问:“听闻福华那丫头和太子如今合不来,她以前在延平时不是经常念叨着太子吗?怎么回了上京就跟个仇人似的。”

  萧釉说:“儿臣不知,儿臣先行告退了。”

  天辰帝似是有些乏了,靠在椅子上挥挥手允了,说:“去吧。”

  萧釉退出去,没走多远,就见到廊下翩翩而来的曼妙美人。

  毓秀主动上前俯身,说:“六殿下有礼,这是回府吗?”

  萧釉看着她那张脸,突然移开视线疲惫地说:“是,淑妃娘娘不必多礼,近日父皇情绪不佳,娘娘多费心了。”

  毓秀点了点头,目送着萧釉走出长廊,在身边丫鬟的提醒下才往天辰帝处走去。

  出了宫门,上了马车,萧釉一人坐着车内,脑中回忆着天辰帝的话,嘴角堆起一个讥讽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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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在天元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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