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爷呀！卢公子，您是知道我家小姐对您的心意的，我家老爷也正在与卢家议亲！”
春溪得了解放，一脸兴奋地帮着回答。
殊不知自己这一下是捅了马蜂窝了。
方小菲一直以为罗红凌是在和卢家二公子议亲，这在皇甫元死之前双方基本上是敲定了的，故而临安大部分人都知道。
可是现在似乎不是这样子，她有些失落。
但，也只有一点点失落。
她重新转身，想要回家。卢云深如何，与她无关。
“绯儿！”
卢云深见到方小菲的样子，忽然就很慌，他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咳咳！”
方易适时发声，“绯儿，回家去吧！”
方小菲挣脱卢云深的手，牵着方易就往家走。
春溪发觉其中的不对劲，不敢再乱说话，却见卢云深朝自己走来，阴沉着脸拿下巴看她。
“我觉得浸猪笼更适合你！”
“不……我再也不敢了！”春溪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噬风，把人绑起来。”
暗卫突然出现，春溪直接吓晕了。
卢云深再去方家，想和方小菲告别，方易却不让他进。
他摇着头道：“绯儿在房里不肯出来，卢公子还是请回吧。”
“易叔，罗家与我没有关系。”
卢云深要解释，方易抬手制止他，“绯儿与你卢家同样也没有关系。”
见人还杵在自家门口，方易下了逐客令，“卢公子还是请回吧。”
卢云深无奈只好转身离开，走到转角处，他忽然停步出手向处于暗处的一个人揪出来。
两人在青羽村的暗巷中大打出手，难舍难分。
即使后来发现了那人身份，卢云深依旧没有停手的意思。
孙景鸿同样也没有手下留情，他从小便喜欢着住在他家隔壁叫方绯的小女孩，对方也会同方落生一样喊他“景鸿哥哥”。
但是这一切从那个女孩坐着卢家的马车回来之后，全都改变了。
她以前看自己的眼神，就与现在看卢云深的眼神一样，纯真中带着几分亲密与崇拜。
然而孙景鸿毕竟年岁小，战斗经验比与卢云深有诸多不足，交手大概七八招之后，就败下阵来。
卢云深下手自然留了几手，但也惊觉这少年实力不凡，只是缺少名家教导。
若是再给他三五年时间，自己或许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他早就看出了孙景鸿对方小菲的心思，只是方小菲身份特殊，连他都不敢去肖想，这青羽村的少年更是不可能。
出于对强者的惺惺相惜，卢云深道：“你很强，但配绯儿，依旧不够。”
“哼！”孙景鸿擦去嘴角溢出的残血，不屑道：“这几年，绯儿在我们青羽村一直相安无事，偏偏你来之后，她就处处受难。”
卢云深垂眸，孙景鸿说的没错，罗红凌的确是因他而来此地的。
那少年又道：“你才不配！”
这下，卢云深反而笑了，他想起那个信誓旦旦要北伐的女子，“我的确配不上她，我也从没想过要做她身侧的那另一人。”
孙景鸿本以为他要放弃，哪知他又说道：“但我会在她身后帮她，许多事情她要去做，我想和她一起去完成。”
“放屁！你把绯儿当什么了？”
卢云深拧眉，忽略他前半句粗鄙之言，随后望向方家的方向。
“她是大坤的希望。有她在，我才有重回故土的信念。”
孙景鸿望着那黑衣长影远去，暗骂这些贵族子弟总爱说些虚无缥缈的大话，这人明明喜欢绯儿，却没想娶她为妻，而想留在她身边。
这分明就是连个名分都不肯给人家。
不行，不能让绯儿落入那人的火坑。
少年孙景鸿当即就回到家中，对着在后院菜地中忙碌的孙南石喊道：“爹，我有件重要事要和你商量。”
“什么事？”
“不是商量，是要你帮我。”
孙南石一向宠自家儿子，听到这话放下锄头，抬手擦了一把汗，大步走上田埂。
“你尽管说，爹肯定是帮你的！”
“爹，帮我上隔壁方家去提亲，我要娶绯儿！”
少年一时脑热说出这话，起初还十分忐忑，但说完反而轻松了，他咧着嘴笑着。
孙南石只是思考了一瞬，便拍掌应下了。
但他随即又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膀，“儿啊，这绯儿身份特殊，恐怕你易叔也做不得主。”
“不过，既然你开口了，爹就豁出去这张老脸，去帮你试上一试。”
孙南石本想等孙景鸿的娘从娘家回来，但儿子等不了，于是回屋换了一身衣裳就往方家去。
方小菲此时正窝在房里啃那些卢云深送给她的书。
起先她只是想回房照下镜子，看看是不是破相了，毕竟她还是很担心自己的鼻子，后来发现并无大碍。
临走时，看到桌上的书，随手翻了下，便再也挪不开眼了。
她惊喜地发现，皇甫元的记忆在她看到书中文字的时候就开始源源不断地涌进她的脑海中。
就好像小时候背过的课文，长大后虽然忘记了，但只要多诵读几遍，很容易就能够想起来，且会有更多的理解。
她看得入神，直到她爹方易将房门直接撞开了，这才把她从书中拉回了现实。
“爹，发生什么事了！”
方易见到她只是在看书，大为舒了一口气，“方才爹敲门，你怎么也不回一声？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方小菲这才想起来，好像是听到过敲门声，只是她并没有在意。
“爹，我没事，只是看书看入神了。”
方易道：“没事就好，是有件重要的事要与你说。”
他也没有带方小菲出去，而是反身关上了门，拉着她站在窗口，指着院子里的孙家父子悄声道：“这是住在咱家隔壁的石头伯伯，旁边那个是他儿子孙景鸿。他们是来提亲的。”
提亲？
这方家没有适龄的女娃呀？
等等，好像还有一个方小菲她自己！
方小菲这才认真看向院中的少年，之前匆匆见过面，她倒也没怎么在意。
只见少年一身深褐色短打，长得倒是不错，比他爹好看多了，就是年纪太小，比现实世界读高中的小表弟看上去还要小。
貌似个头也还没有卢云深高，方小菲不自觉地就将他与那个人作对比。
只觉得哪哪都差一点，尤其是自己看他有一股子奇怪的感觉。
似乎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倒是他爹孙南石，她记得是皇甫元手下的一员副将，当年也是官拜四品的中郎将。
只可惜，因为一次兵败被皇甫元的政敌诬陷贻误军机而被治罪。
本该是死罪，被皇甫元用了偷梁换柱之计，却也只能改名换姓地生活在这青羽村。
就着皇甫元的记忆，方小菲心中无限感慨。
这青羽村中像孙南石这般，受皇甫元牵连所迫害的人比比皆是。
他们没能在战场上驰骋，却苟安于这遥远的大坤西垂之地。
皇甫元对他们都是有愧疚的，连带影响着方小菲也有一丝愧疚。
若是我真能踏上北伐征程，不知这些老将可还会愿意为国而战呢？
方小菲不知少年郎还等着她的答复，她心中所想的全然是家仇国恨。
“我不同意！”
一个妇人的喊声，打断了方小菲的思考。
“娘，你怎么来了？”看来她就是孙景鸿的娘，华宁。
方落生之前和方小菲提到过这个青羽村的第一美人，她一直很好奇这美人会长什么样？
但华宁只是站在院外没有进来，所以方小菲暂时没这机会了，听那口气是极度不喜自己的样子，她不可能这时候跑出去，自找没趣。
“娘，我是真心喜欢绯儿妹妹的。”
“谁都可以，偏她不行！”华宁厉声拒绝，双眼微红。
孙南石对比儿子，当然还是更加宠媳妇了，他拉着孙景鸿，道：“还是先回家去吧，我就说这事要先和你娘商量好了再来。”
“爹，你答应要帮我的！”孙景鸿仍不放弃。
“听你娘的！”
孙南石忽然呵斥着，又转头对着院外的华宁，换上了更加温和的笑脸。
“宁儿，莫哭，我这就带他走。”
方易看着老邻居走了，只得回来问方小菲：“绯儿，你不是最喜欢孙家儿郎吗？”
方小菲本想反驳，但她不知道以前的方绯对孙景鸿是什么态度，只好道：“爹，我都还没及笄，你就想着把我嫁出去，你太狠心了！”
“这不是别人，是孙景鸿啊，而且他家就在咱家隔壁，你要是想爹娘了，跨个门就回娘家了，多好！”
方小菲扶额，无奈道：“爹，我还小。我想出青羽村，到灵溪镇的外边去，看看咱们大坤朝的万里河山，我不想这么早就成亲。”
这也是方小菲的真实想法，既然来这一遭了，便不能错过这机缘。
而北伐，真的是被皇甫元逼的。
但是方易的脸色却变了，“绯儿终究还是绯儿，是我留不住的孩子。”
他说的很轻，但方小菲还是听到了。
虽然原主方绯也不是方易夫妇亲生的，但他们对方小菲的感情早已不输亲生父母。
“爹，你永远是我爹！今日爹保护了我，以后我会保护爹的！”
方小菲朝着正要离去的方易说着，这个昔日丞相府的护卫队长身子忽然怔住了。
当初带她逃出来的时候，只是要完成任务。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从一个六岁的小女娃长成了一个十四岁的大姑娘。
也到了要嫁人的年纪。
方易苦笑，这件事恐怕他们谁都干涉不了。
甚至方小菲自己，也无法逃过皇甫元早就给她铺设好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