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乌木剑，名唤：飞鸿。
卢云深看着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
就是不知道小麻烦会不会喜欢呢？
第二次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遐想，若雨拿着绳子去开门，想要如法炮制再把来人给捆了。
这次来的是孙景鸿，若雨想要捆他，他便与之交上了手。
卢云深身边的小厮原本也是暗卫，从小跟着他，身手也不差，只是若雨性子不适合做暗卫，便改行做了小厮。
孙景鸿与若雨对打，丝毫不落下风。
噬风见状，正准备上去助他一臂之力，卢云深制止道：“住手！”
“你来这里，是不是方绯出事了？”
“她突然晕倒了。”孙景鸿道。
“去拿药箱。”
卢云深对若雨道，跟着便收起乌木剑，找了一个锦盒，将它小心翼翼地放进去。
走到门口时，才想起来之前还有一个人来自己家敲门。
他看了那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人一眼，认出了是罗红凌的护卫。
“放了他。”卢云深对噬风道。
罗家护卫得了自由，立刻对着已经上马的卢云深道：“卢公子，我家小姐在镇上最大的酒楼备了朝食，想要与您告辞。”
回答他的，扬尘而去的卢云深。
紧随其后的，是孙景鸿和拿着药箱的若雨。
罗家护卫吃了一嘴的灰，只能老老实实地回去复命。
方易追来的时候，正见卢云深和孙景鸿已经出了城，正准备调转马头，再次追来，却被一个人叫住了。
他认出来人是丞相府的旧人。
二人到了一处民宅，便没有再出来。
青羽村，华宁夫人一直守在方小菲床头。
期间方小菲醒过一次，看了华宁一眼，嘴里喊着：“宁儿。”
华宁正想喊纹娘，方小菲又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华宁夫人还很年轻。
她是地方商贾的女儿，当地想要求娶她的男子，几乎踏破了华府的门槛。
那年杏花开时，皇甫元在树下给她吹了一曲《凤求凰》，她便再也装不下任何人。
但皇甫元肩负重担，不多时便离开了那里。
华宁的心也跟着一起去了。
因为拒绝了当地知府家公子的求亲，华家被陷害没落。
华宁侥幸逃脱，不服命运的她，准备去洛阳告御状。
途中碰到了行军归来的孙南石，在他的帮助下才得以平安到达洛阳。
也是在他的帮助下，见到了已经是朝廷重臣的皇甫元。
再见面，他唤她：“宁儿。”
华宁笑着，泪水却铺满了她的眼眶。
皇甫元帮华家平反，可惜华家只剩下了华宁一人。
孙南石向她求亲，她答应了，因为她知道皇甫元不会娶她为正妻，他早就和孟家嫡女定了亲。
他的后宅娇花众多，如果华宁愿意，也可以成为其中之一。
但这并不是华宁想要的。
成亲前一日，她来寻他，提前变成了一个女人。
方小菲知道华宁对皇甫元的情谊有多深，她脑海中不断回忆着他们两人在一起时的场景。
但华宁从头到尾就没见过皇甫元几次，最多的一次，便是她新婚前一夜的那次放纵。
所以……
方小菲梦中看到的基本上都是3D版春宫图，还是会动的。
这些画面太刺激，导致她气血上涌。
等卢云深赶到时，看到的便是一张小脸涨红的方小菲。
他立刻掐着她的人中，着急道：“绯儿！”
方小菲大梦初醒，眼前恍惚还是那些羞羞的画面，等看清是卢云深来了，一股热流不自觉地冲上脑门，温热的液体从鼻子里流出来，到嘴里一股咸腥。
屋里的人都吓到了，纷纷询问方小菲的病情。
卢云深把着脉，眉头紧锁，他欲言又止。
方小菲当然知道自己没事，她只是一晚没睡，早起被孙景鸿那一只大手给闷着了。
华宁替她擦去嘴唇上的血渍，一脸忧心忡忡地望着她。
“我没事，只是昨晚睡得太少。”
方小菲尴尬地笑笑，对众人道：“你们能不能出去一下，我有些话想单独和宁儿说。”
“宁儿？”
众人还在思考这宁儿是谁，方小菲立刻改口道：“是孙夫人！我想和孙夫人说说话。”
卢云深第一个站起来退出去，离开前，他道：“我待会再来看你。”
小麻烦看到自己居然流鼻血了，卢云深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知道自己这张脸惹过许多桃花，但有女子对他流鼻血，还是头一回碰到。
还是早早出来，免得小麻烦再看到他，有别的反应。
他也着实被吓到了，但更多的居然还有些窃喜？
纹娘也退了出去，只有孙景鸿还站在原地。
“景鸿哥哥，你也出去可以吗？”
只要叫他哥哥，孙景鸿便会对方小菲言听计从，这一招屡试不爽。
果然，他乖乖地退了出去，最后才看了华宁一眼。
“绯儿……”华宁娥眉微蹙，还有些忐忑。
方小菲开门见山道：“孙景鸿是皇甫元的儿子吧？”
“不是！”华宁下意识地否认。
“他是我亲哥哥！”方小菲笃定道。
华宁看着她，突然笑了：“绯儿，你在说什么呢？”
“当年我母亲让方家夫妇把我带来青羽村，虽然这件事没有多少人知道，但是青羽村大部分人都是丞相府出来的，也是见过我的。你和石头伯伯也是一样，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
“石头伯伯和我爹方易交好，想结儿女亲家。但碍于我的身份，从没提起过这件事。”
“前不久我落崖，卢公子跟我说是有人想害我。我爹估计也猜到了，所以他才想要给我定一门亲事，好让我彻底忘记过去的身份，这样或许那帮想害我的人也会放弃。”
方小菲一下子把自己的猜想都说了出来，看着华宁面色从之前的强硬变得更加软和了，她突然道：“宁儿，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
听到这句话的语气，几乎与皇甫元一模一样，华宁再也忍不住，泪水滑落，她哽咽着：“我……我实在是害怕啊！”
“绯儿的命已经很苦了，我不想景鸿也每天活在担惊受怕之中。”
方小菲起身，抱住了这个隐藏秘密十几年的女子，她拍着她的背道：“绯儿不苦，能够生活在青羽村，绯儿很开心……”
方小菲说着说着，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根本就不是方绯，如何能代替方绯去评说别人的人生呢。
她没有一点方绯的记忆，真正的方绯是高兴还是难过，她真的无从知晓。
但青羽村的每个人都对她很好，就算她母亲孟祺雪把这些美丽的女子都赶到这帝国边境之地，她们也没有表现出对方绯的一丝怨恨。
两个人抱着又哭了一会，华宁才肯定道：“绯儿，他真的是你哥哥。但是你能不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方小菲点了点头，“我不会告诉他的。”
但是，他如果自己知道的话，就不能怪我了。
方小菲的北伐大业任务艰巨，她必须收拢皇甫元的所有旧势力，才有可能去左右朝廷的动向，去跟现在独霸坤朝的莫家争一争。
但是凭她一个小女娃，人家很难相信她。
最好的办法就是拉着孙景鸿一起干，作为皇甫家的血脉，这是他的责任。
至少，他可以在人前给方小菲代言嘛。
“绯儿，谢谢你！”华宁道。
方小菲心虚，她觉得自己挖了一个坑给孙景鸿去跳。
为表示自己的歉意，她对华宁道：“宁儿，你能不能不要逼哥哥去娶他不喜欢的人呀？那个小梦一定是个好姑娘，但是哥哥如果不喜欢她，硬把他们俩凑在一起，不是害了小梦吗？”
华宁没想到方小菲知道这件事，其实这也是她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她何尝不知道两情相悦的重要性。
她自己就是一个悲剧。
但这么些年过去了，她对孙南石还是有感情，从以前歉意多过情谊，到现在更多的是亲情。
华宁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对方小菲道：“我明白，我不会强求的。但是景鸿对你的感情……”
“宁儿焉知我就没有喜欢的人吗？”方小菲悄然一笑。
华宁也笑，可最后她又笑不出来了。
“绯儿，任何人都没有问题，但青羽村的少年郎，万万不可。”
方小菲觉得这个忠告有些可怕，她舌头打结道：“他们……都有可能是我哥哥？”
华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丞相大人真的很好。”
华宁走了，方小菲凌乱了。
她亲爹皇甫元这是绿了全村的男人吗？
方小菲从房里出来，看到卢云深一直等在院中，她忍不住问道：“我爹……我是说皇甫元，他长得怎么样？”
“姿容既好，神情亦佳。”
“那他为人怎么样？”
“英辞润金石，高义薄云天。”
卢云深满眼崇敬之情，方小菲有种她爹男女通杀的感觉。
“你去看过我奶奶了吗？”方小菲问道。
“嗯，老太太无碍，再修养几天便可下床了。”
“那就好。”方小菲笑道。
“对了，你昨晚做什么去了？”卢云深问道。
“看书呀。”
方小菲犹豫要不要告诉卢云深实话。
“可有不懂的地方吗？”
“没有。可能是我以前读过一些书吧，感觉这些书并不难。”
“这么说，你记起来了？”
方小菲摇头，她看着卢云深突然眯起了眼睛。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如果说，方小菲眼底的黑眼圈是新月的话，卢云深的黑眼圈就是半月的形状了。
“嗯……”卢云深突然不知怎么开口了，他拿出那柄乌木剑抬手放到方小菲面前。
“昨日是我孟浪了，这把剑送给你，给你赔罪。”
通体乌黑的乌木剑，在日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芒。
方小菲看了眼四周，到处都是方老太晾晒的干菜。
她对卢云深道：“跟我去个地方吧！”
青羽村村东头，有一块小山坡，因以石块居多，不适宜耕种，来这的人极少。
但坡上石缝里开满了不知名的小野花，五颜六色的，在春日里，极为好看。
方小菲拿着乌木剑，施展了记忆中的一套剑法。
起先还有些磕磕碰碰的，但卢云深还是认了出来。
“这里不对，我来教你。”
他不由自主地抓起小女孩的手，带着她演练了一遍。
方小菲的心儿扑通扑通地跳着，竟忘记了这剑究竟该怎么用。
“怎么还没一开始做的好呢？”
“我……我忘了。”她羞赧地低着头。
卢云深浑然不觉，继续带着方小菲一招一式地教她。
不远处看着他们的若雨，叹了一口气，咱们公子已经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一心只想当咸鱼的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