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修远留在这座小庙,阿九负责盯住石将军的动静,阿吉返回原籍福建延平府接家眷。”德公公说道,“就是外面那两个,他们跟文奎太子年纪相仿。”
“夫人没有一起吗?”荆竺问道。
“这里是寺庙,女眷多有不便,在山外一户人家帮着打理杂务。”韦吉平说道,“偶尔去看看。”
这又是一位搭上了妻儿的忠实护卫!
“虽说石将军辞职,但是有锦衣卫和暗卫监视,我不能硬闯,以免给人家招惹祸事。”甘九龄说道,“守了近三个月都没有见到石将军离开宅院,无奈之下我们重又商议,等阿吉回来就去云南看看。”
“可是我们从春等到秋,才把阿吉等回来。”德公公说道,“阿吉,你说说吧!”
“我是四月初动身回乡的,路上就听说三宝太监郑和要出海,更有传言说他是去找圣上。”韦吉平说道,“我赶到家中待了两天,让内子先做好准备,然后我独自前往沿海,原本郑和是从刘家港直接出海,遇到大风便进入港湾避风。”
“你注意了上下船的人数吗?”
对于这件事,小幽和昆仑都是知道的,家主安乐平往北地发了飞信告知。
“具体人数我并不清楚,但是那一带几乎所有的寺庙和道观都被搜查了,很难说那些人是不是船上留下的。”韦吉平说道,“也正因为此事我到了九月底才回到宁远县。”
应虚重新泡了一壶茶,也不理会荆竺三人是否会喝,只管斟了三杯放在各自面前。
“一路上听到了不少关于圣上去向的传言。”韦吉平说道,“云南、山西、福建、湖北,还有的说是去了辽东。”
“大师的容貌、德公公的身份都很特殊,两个孩子年幼,那就只有你们二位外出寻找了。”荆竺道,“还要提防锦衣卫和暗卫。”
“谁说不是呢!”甘九龄很认同荆竺的说法,“我们两个一直是搭档,当然不会分开,这些年我们去了很多地方,近一点的洞庭湖和汨罗江,然后转道去了三江口,遵义和昆明也去了。”
“我们还回了一次建德,奢望能够在山上找到蛛丝马迹。”韦吉平补充道,“现在没有一点头绪,我们甚至希望锦衣卫快点来。”
“无谓的牺牲不可取。”荆竺道,“你们平时就是依靠跟踪过往客商获得消息吗?”
“你怎么会知道?”韦吉平一愣。
“因为你们跟踪过我的人。”荆竺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我们打算去长沙府。”韦吉平说道,“有传言圣上在谷王府中,无论真假都要去探查。”
“你们的消息太过闭塞了。”荆竺道,“这个传言是假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德公公站起身,一把拉住了荆竺,“你快说说!”
“老人家莫急!”荆竺就把沙洋堡比武大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只是他还不知道藏在谷王府中的是蜀王的儿子,“当时蒙亦明也在,出于同袍之义,他还安葬了那两名护卫。”
“几千人都死了?”德公公愣了愣神。
“都死了。”
“之前你提到了戈长亭和夏建阳,还有秋公公,他们是怎么回事?”德公公顾不上有些失态,拉住荆竺的胳膊,“请你都告诉我!”
“老人家请坐!”
荆竺跳过了自己在北地的事情,只说是在几个地方听说了‘陈王宝藏’,前往关外和辽东调查,碰巧遇到了夏建阳三人挟持单家小孙女,从而牵扯出‘汉王玉玺印记’案,“蒙亦明就是那时候盯上我的,当时我并不知道死在小破屋里的就是夏建阳,是秋公公认出了那柄短剑。”
“施主又是如何认识了秋公公?”德公公问道,这同样是甘九龄和韦吉平的问题。
“这就要从胡濙说起了,他是建文二年的进士,想必德公公应该知道他。”荆竺思忖了一下,回应道。
“胡濙?我当然知道!圣上召见过他。”德公公说道,“怎么又牵扯到他了?”
“他明面上是外出寻访武当的张神仙,我派人做了调查,发现他在秘密寻找皇孙,有一次我跟踪他,正好这两位兄弟不在。”荆竺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说小幽和昆仑,“我很快就被暗卫发现,有一位长者救了我。”
“还有人在跟踪胡濙?”
“这我就不知道了。”荆竺回应道,“那位长者说,他无暇分身,不方便去见一位故人,想让我去,因此我见到了秋公公,并且得到了那枚印章。”
“那么,戈长亭他们四个又是怎么回事?”
“秋公公是跟着戈长亭这一组离宫的,到了京城外的一座山上,戈长亭四人自刎以身殉国。”
“你说上个月见到了蒙亦明,现在他人呢?”
“我让他取回身份腰牌,约好了见面的地方。”荆竺说道,“我还有个问题,一共有多少人离宫?”
“这个问题只怕没有人能够回答,因为赵刀统已经不在了。”德公公神情黯淡地说道,“我能够说得出的都说了。”
“也就是说,你们都不知道后面跟着谁,对吧!”
“是的,赵刀统是我们这帮人里面最后进入通道的。”德公公说道,“原来我们后面还有两组人。”
“德公公,你们继续守在这里没什么成效,不如换个思路。”
荆竺话虽如此,可他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施主请说!”
“无论皇孙作何打算,首要的是安全,没有他的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荆竺道,“既然各种传言都有,不如顺势而为,把这潭水彻底搅浑。你们要做的就是到处走走,一方面寻找,一方面适当留下一些踪迹。”
“吸引并且分散胡濙和锦衣卫的注意力,是这样吗?”
“这只是我个人看法。”荆竺道,“我会安排人手在外围保护你们。”
“我们要商量一下。”德公公说道,“施主在此间停留多久?”
“今日我便要离去了,不过我暂时不会远走。”荆竺道,“今日是十三,五日后我会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