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竺缓缓呼出一口气，“南边的交趾还没有彻底安定，塞北又有边患，不时地还有倭寇侵扰，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还有两件事。”何罗闪示意众人喝茶，“二月二十五日，辽王植的护卫全部被褫夺了，只留下三百杂役，去年朝廷的警告变成了现实。”
“谷王橞呢？他可是跳得最欢实的一个！”
“他的护卫去年已经全部裁撤了，据说现在整天在府中闹腾，满腹怨气。”何罗闪回应道。
“另一件事呢？”
“朝廷已经告谕户部，凡郡县有关部门及朝中使臣看见百姓艰苦不报者，一律逮捕惩治。”何罗闪回应道，“正式的公文不日就会发至各布政司及各州府县乡。”
“这是好事情。”
荆竺没有什么评论，放下茶杯后问道，“何大哥有山东布政司的地形图吗？”
“有！”
贺连跟海平同时起身，从书架上取出一幅大图挂了起来。
“这次过来还是因为心里不踏实。”荆竺说道，“贺连不太清楚当年关外的事情，海平和小幽都是跟我一起出行的，我们最远到了‘盘山驿’，抓了两个舌头送给何大哥。”
“我听说了。”贺连回应道。
“后来何大哥简单说过，是有人假冒朝鲜王子作乱，这件事看似已经结束，但是我觉得没那么简单。”荆竺说道，“不弄个清楚睡不踏实。”
“当时他们不是还突袭了粮仓吗？”何罗闪眉头一皱。
“突袭粮仓若是成功，朝廷必将撤军，甚至损兵折将。”荆竺说道，“上次何大哥传信说要前往平原县就职，我和小幽和昆仑也有过推断。”
“什么推断？”
何罗闪很明白，如果荆竺没有十分的把握绝不会千里迢迢从汉川赶过来。
“当时我们的推断有两点，第一是跟迁都有关，何大哥要负责配合济南府境内的安全；第二是跟汉王朱高煦的藩地有关。”
荆竺把推断的过程说了一遍，何罗闪被这一番话说得站起身了，他一开始想到的并不是这些。
“我一直以为是协助处置山东的民变问题。”何罗闪说道，“这件事已经让我头疼了。”
“这件事我稍后再说。”荆竺道，“何大哥跟海平都是去过关外的，你们站在这个位置，从开封往平原县看过去，跨海！”
荆竺说完把位置让了出来，何罗闪和海平头靠着头把视线投射过去，几乎同时惊呼道，“盘山驿！”
“是啊！”荆竺点点头，“当时昆仑和小幽正准备把地形图收起来，就在那一瞬间我才突然想到的。”
“怎么会是这样？”
最为惊讶的就是何罗闪。
“这不由得让我再次想起了那个小岛。”荆竺说道，“靳泽大哥去过，明叔也去过，那里一定有我们还没有关注的东西。”
“先生是担心有人继续藏匿在那些小岛上，在朝廷再次北伐时动手破坏吗？”何罗闪问道。
“现在还不好说。”荆竺道，“所以我想去看看，包括附近的卫所分布。”
“先生进入军营恐怕很难，只能是我陪先生走一趟了。”何罗闪说道，“贺连留守镖局，离中秋节赴职还有两个多月，海平带几个人也走一趟。”
“带一支水性好的小队吧，我要实地测一下船速。”荆竺说道，“如果现在能找到船，明日一早就出发，从黄河口出海！”
开封就在黄河边，出城北行二十里就是码头，去年一行人离开北地后就是从这里登岸。
“刚才说到了民变一事，先生有何指教？”何罗闪重新捡起了刚才的话题。
“山东民变较多的应该是济南府和青州府，目前倭患出现是在威海卫以东。”荆竺说道，“还有不到一年半，唐二哥和柳三哥就会回来，依我的推测，田奕大人会向朝廷建议，将他二人放在山东，具体的位置应该不会超出刚才说的地方。”
“有何具体办法吗？”
“眼下朝廷还不会让你参与，毕竟还没有赴职。”荆竺道，“容我再想想。”
“好！全靠先生了！”
常言道，九曲黄河十八弯，那只是说较大的弯道，可实际上的小弯道数不胜数，从开封至山东的黄河口出海，这一路足足有一千二百里，荆竺在船上时不时地对照地形图。
“何大哥，这里到平原县应该只有百十里，快马一个时辰可以登船。”
“是的，右边上岸就是济南府。”何罗闪回应道。
“这里河道宽阔，八百石的大船都可以停靠。”荆竺说道，“从利津县出海后直奔长岛。”
对于荆竺星星点点的提示，何罗闪有些茫然却又不知从何开口询问，但是他非常清楚一点，那就是先记住这些提到过的地方，长久以来的相处，他对荆竺已经有了很深的依赖甚至是盲从。
“何大哥，一艘哨船是八个人，作战时一个时辰可达六十里，现在我们十五人，基本上是一个时辰五十里。”荆竺说道，“如果一艘船十六人，八人一组，每半个时辰就轮替一次，既可以保证航速还可以保持足够的体力参战。”
这一次何罗闪终于可以接上话了，“可是海面何其辽阔，长岛至黄河口差不多三百里，要五六个时辰。”
“我说的并不是这一段路。”荆竺微笑道，“你往这边看，长岛最南端到蓬莱不过十里！”
“我一时间还不太明白先生的意思，总之先记住。”何罗闪笑了笑。
“这里是北隍城岛，距离长岛不足百里，之间还有四座大岛，可屯兵可泊船。”荆竺对照着地形图说道，“前行不足百里就上岸了。”
“上岸后可直通盘山驿，再至沈州（今沈阳）约莫三百里。”一旁的海平说道。
“等等！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何罗闪神情肃然地说道，“如果在长岛至北隍城岛一线屯兵泊船，一旦有倭寇进入渤海都将有来无回。”
“那一线可以交给登州府及威海卫。”荆竺说道，“只需要在被隍城岛和我们现在站的位置屯兵泊船。”
“不错！两边相距百里，一个时辰即可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