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停靠在老铁山的山脚下,一行人弃舟登岸。
“海平,你们上岸后沿着海岸搜索,虽然过去了两年多,我想那些树上的刻痕应该还在。”荆竺说道,“这幅地形图上没有标记小岛,大一些的堪堪就是二百里,再远也不会太远了。”
可是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完全按照荆竺的设想,海平这支小队上岸没多远就被军士拦截了,动手是不可能的,因为何罗闪和荆竺已经赶了过来,荆竺回头示意小幽和昆仑分开走。
“军士兄弟,你们是哪位千户大人的属下?”
“这个不是你该打听的。”领头的是一位总旗,辖制五十人。
“这是我的腰牌,请你们大人说话。”
何罗闪把腰牌递了过去,他还没有去平原县赴职,‘忠勇伯’的身份牌自然没有到手,这不能怪军士们不给面子。
“赫连卫镇抚使,我没听说过赫连卫,而且大人也不是我的直属长官,只能对不住了。”总旗把腰牌揣进了怀里,“跟我们走一趟吧!”
得!十三个人被人家一锅端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若是真的干起来,这位总旗的人手一个都别想活着跑掉!
跟着走吧!说起来还不算吃亏,所有人的兵器都有人帮着拿,包括荆竺带着玩儿的那支袖箭!
或许是因为何罗闪的腰牌,又或许是因为这支小队的年龄差不多,不像是倭寇海匪及乌合之众,总之还算好,一干人等没有被绳捆索绑,只是让他们待在一座破败烽火台的角落里,有军士们手持刀枪看守着。
那位总旗唤过一位小旗耳语了几句,小旗翻身上马疾驰而去,不足一个时辰便返回了烽火台,身后战马上骑坐一位方脸微须的中年将军,满身戎装头顶金盔,鲜红的盔缨迎风飘洒,透出一身的威武正气!
何罗闪听到马蹄声侧脸望去,仔细打量来人之后就是一愣,“刘江?你是刘荣吗?!”
“老何!何大哥!真的是你!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这位刘将军赶紧跳下马吩咐道,“赶紧准备吃的,请何大人落座!”
总旗赶紧回应道,“将军,这里哪有什么吃的,得回大营。”
“嗐!看我这急脾气!”刘将军招了招手冲方才的小旗说道,“你再跑一趟,告诉他们准备好吃喝,有重要客人!”
小旗答应着飞身上马离去。
“都跟我走,前面不远就是我的营帐,正好我去巡视了才让何大哥久等,一会儿我自罚三大碗!”
“阵前不得饮酒。”何罗闪提醒道,“我的刀和腰牌你得还给我吧!”
“那就喝水!喝海水!”
刘将军招呼着将士们归还各人的兵器。
“那得多咸啊!”
“我可是听说了,何大哥敕封‘忠勇伯’,还没有赴职吗?”
“只是个虚职,中秋节搬到平原县。”
荆竺等人跟在后面,由着前面这两人叙旧,等到地势平坦了些,何罗闪停下了脚步。
“刘将军,这位是荆竺先生,这位是海平,后面的都是我的小兄弟。”
“先生,这位是刘江将军,前年圣上御驾亲征突袭阿鲁台大营时,刘将军在右翼我在左翼,打起仗来也是不要命的家伙,一个冲锋就杀了十几个人!”
众人相互见礼,刘江说道,“还是跟那时候一样,私下里直接叫我刘荣。”
“说实话,我不清楚为什么你有两个名字?”何罗闪问道。
荆竺一面观察着沿路的布防情况,一面听着刘江的话语,小幽和昆仑则远远地跟着。
“说来话长了!”
刘江的余光也在关注着荆竺,“当年先父跟随魏国公徐达南征北战屡立功勋,后来任‘总兵官’镇守辽东,在前几年的一次行动中因为重病在身,不免有些迟缓,圣上差一点就……”
刘江顿了顿接着道,“幸亏众位同袍将军求情才得以保全,责令回家养病,何大哥应该清楚‘子承父职’,我便用了父亲的名字,期望着重振荣耀。”
“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没想到眼前就遇到了一位!”何罗闪赞道,“说了这么久,你那些吃的怎么还不见端上来?”
“就怕何大哥吃不惯这腥味。”刘江微笑道,“赶紧入营,荆竺先生、海平兄弟,都进来吧!”
荆竺冲远处招了招手,示意小幽和昆仑上前。
“这两位小兄弟是……”刘江问道。
何罗闪又是一番介绍,众人鱼贯入营就座。
“我这里没什么好茶,兄弟们凑合着。”
“你别忘了我原籍是儋州,什么样的海鲜没吃过,在北地又是十多年,牛羊肉的各种吃法都试过了,野味也没少吃。能吃饱就成啊!”
何罗闪也不客气,有话直说,“看你的这身戎装,已经是总兵官了,几时擢升的?”
“去年初,已经一年多了。”刘江招呼着上菜,“吃饱了我们再叙!”
海防前线的生活自然不比后方,一切都因陋就简,能吃饱真的已经很不错了。
撤去碗筷之后,何罗闪说道,“将军,我这帮兄弟想四处走走,能否安排个小旗领着,以免又闹出误会。”
“来啊!”
刘江立即吩咐帐外的一位小旗领着众人出了营地,只留下何罗闪和荆竺。
“荆竺先生一路辛劳,不知有何见教?”刘江一改之前的和善面容,极为严肃地站起身,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抱拳。
“难怪圣上器重你,什么都逃不出你的眼睛!”何罗闪在一旁缓和着气氛。
荆竺赶紧起身还礼,“荆竺不过是一介生意人,读过几本书而已,谈不上见教,将军请坐!”
“先生过谦了!”刘江落座后回应道,“我早听说过先生的大名。”
“哦?!”
何罗闪也是一愣。
“前年北征之时只有唐文举和柳亢二位百户驻守的粮仓安然无恙,是先生提前示警,这件事早已经不是秘密了。”刘江立即又补充了一句,“百户以下的人还是不知道的。”
“那只是无意间撞破,出于兄弟之情告知,纯属巧合。”
“前年班师回朝,圣驾曾经驻跸沧州,而且召见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