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见了父亲才好确定,总之不会偏离长江沿线。”荆竺道,“而且还可以帮着爹爹进行转运。”
“这可就是镖局了。”安乐平问道,“要不现在就给南昌府发出飞信,通知他们联络你父亲?”
“不必了。”荆竺道,“父亲在西安府应该有落脚点,我们可以给西安分号传信,就说在渑池县老地方见。”
“好!”安乐平点点头,“另外,这次再去北地有什么打算?”
“父亲的意思是要我做幌子。”荆竺笑道,“我这亲爹就没把我这个儿子放在心上。”
“尽胡说了!”安乐平笑笑,“要不你歇息吧,我去通知传信。”
相聚总是短暂的,荆竺一行人在五月二十三日重回了安吉小城。
两日后,后山茶园,荆竺、昆仑、小幽。
“少主,早几日应天府就传来消息,朝廷在上个月册封瓦剌马哈木为顺宁王、太平为贤义王、把秃孛罗为安乐王。”小幽递过来一张字条。
“离开战不远了。”
“为何?”昆仑问道。
“鞑靼部落介于瓦剌部落和大明之间,这两个部落时有纷争。”荆竺道,“圣上是想通过封王进行牵制,彻底解决鞑靼的隐患。”
“这么说很快就会起兵了?”小幽问道,“要不要联络何大哥?”
“暂时不用,他有内部通报,我们不要介入太深。”荆竺道。
“关于我爹爹的遗物,我还没有问过娘亲。”小幽说道。
“或许会在离开之前给你。”荆竺道,“以前我们都还小,有些事情知道太早并不好。”
“我也没问,看到云霓跟娘亲在一起,我不好影响她的心情。”昆仑说道,“这两天我就准备跟娘亲提起。”
接下来的日子都是在小城附近的景点游玩,早出晚归。
六月初一。
宜:修造、立碑、入宅、出行、祭祀;
忌:开市、伐木、作梁、作灶。
荆娘像往常一样,一大早就拎着背篓去了后山茶园,就像不知道荆竺等人要离开一样,她默默地站在高处望着众人离去,隐约还听到了小吉祥要找奶奶的哭喊声。
这次出来没有再去山弯边上的落脚点,小幽已经按照约定的时间把车马赶到了路边等候,不时地让鸽子放飞活动。
“少主!这是昨晚我娘给我的。”昆仑催马靠近了荆竺,把小锦囊递了过来。
“登昆仑兮食玉英。”荆竺看过里面的玉佩,重新还给昆仑,“玉昆仑,好名字!”
“何解?”
“太子赐名,取自屈原先生的诗句。”荆竺说道,“昆仑山是众水之源,大江大河又孕育了华夏文明,屈原先生在诗文中寄托了高洁的思想,最终在端阳节这天选择了沉江而去。”
“那我的呢?”小幽也凑过来递上小锦囊。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这是唐朝诗人常建的诗句。”荆竺说完打开取出玉佩,“原来小幽只是你的乳名,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你的大名应该是‘曲无忧’。”
“我也是昨夜才知道。”小幽收回玉佩,“我这个上面怎么有两个落款?”
“你们两个比对一下字迹就明白了。”荆竺道,“昆仑的是太子(朱标)的亲笔,落款印鉴和小桔的一样,都是太子的名号。”
“字迹的确不一样!”昆仑重新又把小锦囊掏了出来,跟小幽比对着。
“小幽的多了一个落款,‘允炆’,这说明当时太子和皇孙在一起。”荆竺道,“太子的印鉴在上,皇孙的在下面。”
“算起来的话,皇孙当时有十三了。”小幽说道,“大户人家的孩子通常启蒙较早。”
——作者按:‘镖局’的称谓出现在清末,在此之前称作‘标行’,考虑到阅读习惯,本书均采用‘镖局’。
一行人的速度不慢,加上出门早,并没有在宣州城外的那个农户家借宿,而是穿城而过,在南陵县(今属芜湖市)境内歇息。
次日卯时,昆仑先一步赶往铜陵渡口联系船只,很不凑巧,因长江中下游流域的雨季来临,多数船只停靠芜湖躲避风雨,隔日才有货船前往湖口方向。
午饭时分,荆竺一行与小幽会合,得知情况便前往驿站暂住一晚,也正好归还车马,一夜无话清晨登船,夜宿湖口,走走停停竟用了半个月才到达汉川码头。
汉川县,今汉川市,属湖北省孝感市代管,汉江(汉水)横贯全境,雨量充沛,气候温和且四季分明。在农耕社会,许多地方由于水系发达而变得繁华,也就有了‘财源茂盛达三江’的说法。
连绵不断的大雨导致码头附近滞留了许多客商,昆仑找了一家偏僻的车马店,每日风停雨住之时就会和小幽轮流去丘陵高地等候信鸽。作为信鸽的临时降落点,通常都是在空地撑起一把黄颜色的布伞,在旁边插上一根绑着红布条的竹竿。
影视剧中常见一些放飞信鸽的片段是完全错误的:信鸽虽然对方向极为敏感和准确,但也仅限于信鸽去过的地点,并非可以随意传递消息。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了解一下信鸽的通讯知识。
这个山坡下的车马店,只有荆竺等人,独门小院没什么人经过。
“少主!”小幽问道,“我们在这有好几天了,眼看就是七月了。”
“离此百余里就是陈友谅的故地。”荆竺道,“五十年前,他率部从这里出发到九江府自立为汉王,第二年自立为大汉皇帝。鄱阳湖战败之后,他的部下保护着他的儿子陈理退守武昌继任帝位,半年后便归顺了大明。”
“他也是一代枭雄了。”昆仑轻声回应道。
“后来陈理被送往高丽,去年底病故,但是有传言说他在辽东留下了宝藏。”荆竺眉头微蹙,“我和家主都不相信会有什么宝藏,只怕是有心人刻意为之。”
“难道有人假冒汉王的名义举事?”小幽愣道,“虽说陈友谅兵败,可太祖对他评价甚高,视为最强劲对手。”
“少主是想调查此事?”昆仑问道。
“他在对抗前朝的战事中还是有功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