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小幽早早地来到落脚点,两组信鸽都已经带着回信降落后院,取出字条便迅速回城留言。
天将午时,荆竺驮着小吉祥来到留言牌,远远地就看到昆仑和小幽在附近转悠,二人也看到了荆竺,跟在身后进入小竹林,“家主和夫人都在总号。”
“太好了!”荆竺道,“我准备前往总号,你们怎么安排?”
“既然家主近在咫尺,当然是要去请安的。”昆仑说道,“我想让云霓多陪陪娘亲,小幽只住一两天就先回来吧,我陪着少主人如何?”
“你也不用守着,给家主请了安就和小幽一起回来。”荆竺道,“我这边应该都会去,今天过节,明日辰时二刻出发,一百多里路很快就到。”
荆娘一听这个消息也是兴奋异常,她已经好几年未见安氏夫妇,况且这次还是儿子儿媳孙女陪着一起去,吃过午饭就开始准备行李。
五月初六。
宜:立券、开光、出行、嫁娶、冠笄;
忌:安床、作灶、动土、破土。
辰时,昆仑赶着一辆带蓬马车过来,但是荆娘嫌太慢,加上这一路都比较平坦,临时更换了双辕马车,抱着小吉祥就出发了,午时初刻就到达了总号。
安氏夫妇跟这些人都有八年未见,喜极而泣的场面自然不会缺少,用过膳食各自喝茶聊天歇息,家主安乐平把荆竺叫进了书房,自有府中仆人上茶。
“见到父亲了?”安乐平一开口就是这个问题。
“嗯!”荆竺双手敬茶,“年初和昆仑一起去乾陵见了面。”
“那个人什么情况?”
“大海捞针。”
“茫茫人海,谈何容易!”安乐平浅尝了一口家乡的白茶便放下了,“这几个月没有你的信鸽过来,我正好有事找你。”
“爹爹请说。”
“这件事情只是传言,还没有确定。”安乐平说道,“你娘亲的身世知道了吧?”
“跟娘有关系?”荆竺一愣。
“没有。”安乐平摆了摆手,“我只是问问。”
“前两日在山后茶园,我娘和我说了身世。”荆竺皱了皱眉,“爹爹刚才说的传言是什么?”
“这还是去年底的事情,跟汉王陈友谅的儿子陈理有关。”安乐平说道,“太祖五年正月,归德侯陈理和归义侯明升一起迁居高丽,由一位前朝降臣枢密使护送,陈理到了高丽之后虽被称为‘陈王’,但是日子过的很艰苦,后来受赐了一些田地。”
“这些是怎么得知的?”
“是一些辽东关外的参客们传过来的。”安乐平道,“原本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可是去年底陈理病故。”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荆竺一头雾水。
“跟我们都没有关系。”安乐平说道,“可是到了今年初,杭州府和湖州府都有听到消息,说是陈理前往高丽之时留下了一笔巨资。”
“宝藏?”荆竺道,“咱家不缺吃穿。”
“这非分之财,爹爹当然没什么念头,可是有心人就不一样了。”安乐平说道,“其一,若是有人假冒陈王旧部举事,这一方百姓岂不又要遭殃?”
“其二呢?”
“若是你父亲真的找到了那个人,没有银钱如何举事?”
“爹爹真的是这么想?”荆竺的眉头一直皱着。
“你看呢?”安乐平重又端了起茶碗。
“我和父亲说了两点,皇家之事不便参与,天下初定人心思安。”荆竺道,“我只想守着爹娘安生度日。”
“世事难料,万一真的刀兵再起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安乐平说道,“虽说这件事情靠不住,可是无风不起浪。”
“若是确有其事,陈理又何必在高丽受苦。”荆竺道,“只怕是有人故意生事。”
“没错!”安乐平道,“只是……”
“爹爹有什么话尽管说。”
“你带人去一趟怎样?”安乐平说道,“看一下是否会牵扯到皇孙。”
“爹爹是想说,皇孙身边的人有可能出现?”
“我说不准。”安乐平眉头紧锁,“皇孙离宫不可能携带太多值钱的东西,若是隐匿山林做个寻常人倒不用担心吃穿用度,可要是……”
安乐平没有把话说完,他知道荆竺已经明白话语的含义了。
“爹爹!”荆竺说道,“我忽然有个想法。”
“说吧!”
“天下财富莫过于江南,三江四海的商贾无不以来到江南进行采办为豪,各方面的消息也最容易收集和传播。”荆竺说道,“父亲整日漂泊无异于担雪填井,不如坐镇江南掌握各个分号的消息。”
“继续!”
“爹爹的总号在杭州府,应天、湖州、南昌、福州、顺天、西安等六府都有分号。”荆竺道,“这几年孩儿在北地也开设了两家转运商号。”
“这个我知道。”安乐平微笑道,“你那些分号可比爹爹的商号有功德啊!”
“情势所迫,谈不上功德。”荆竺说道,“一大家人也得要吃饭穿衣。”
“你和祁玉救助了几万难民,了不起!”安乐平一脸的欣慰。
“孩儿想联络父亲,在皇孙可能隐匿的方向都设立分号,从北地难民中物色愿意返乡的,资助他们在镇甸或码头开设酒肆、客栈或车马驿站,只要是踏实本分之人皆可。”荆竺道,“他们无需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只要留意各种奇闻轶事传回总号即可。”
“这不失为以逸待劳之举。”安乐平手抚胡须,“你父亲只需根据消息进行查访,也不至于四处奔波,他今年应该五十三了吧!”
“虚五十三,比爹爹小三岁。”
“对于皇孙,我不知道你父亲能有多大的影响力,至少他不会去鼓动皇孙举事,这一点我相信。”
“孩儿也是这样认为的。”荆竺道,“父亲在总号掌握消息即可,有了动静再做打算也不迟,他的人手非常有限,这个我完全可以协助。”
“实际上这个是‘消息总号’,还可以转运南北物产,有合适的位置吗?”安乐平到底是经营多年,当然能够看出这些分号并非纯粹生意上的,而且总号的地点绝不是杭州府,更不会是应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