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说你们去北地是怎么回事呢！”
“父亲要找的那个人可能会有危险，我们离开应天府就有人跟在后面。”荆竺道，“索性就一直往北走，随他们去盯梢。”
“是不是我前世造了孽呢？”荆娘狠狠盯了荆竺一眼，“丈夫跑了，儿子带着媳妇也要跑。”
“要不，把小吉祥留下来陪你？”
“你舍得？算了吧！”
“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娘。”
“几时再生一个？”荆娘问道。
“不说了。”
“不说拉倒！”荆娘悄声说道，“那个人是宫里的吧！”
“你怎么会知道？”
“小桔的那个锦囊就说明了一切！”荆娘轻声道，“你父亲还没有我读的书多呢！”
“刮目相看啊！”荆竺微笑道，“娘居然是个才女！”
“还有那个印章，我当然知道是谁了。”荆娘叹了口气，“娘没什么要说的，好好对小桔，照顾好孩子。”
“要是搬出去，娘准备去哪？”
“搬不搬有什么关系呢？”荆娘说道，“你们都不在身边。”
“去杭州府怎样？”荆竺道。
“要去的话早就去了，只要你们在身边，去哪都一样！”荆娘说道，“你安爹爹还好吧！”
“离开洛阳就没有联系了，只能下次去了。”荆竺道，“娘也一直在看书呢！”
“闲来无事解解闷吧！”荆娘微笑道，“从前你爹在府上除了练武就是读书，为娘想要接近他，最好的办法就是看书。”
“那倒也是。”荆竺道，“父亲说了，他在学问上最仰慕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启蒙恩师，另一个就是诚意伯。”
“那你知道他最尊敬谁吗？”荆娘的眼神流露出些许自得之色。
“好像说过，我没记住。”荆竺把展示的机会留给了母亲，“娘肯定知道！”
“其实他也没有明说，都是话里话外提到的。”荆娘靠在躺椅上，“是吉安府的文山先生。”
“娘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父亲问得最多的就是文山先生的诗文。”荆竺起身端了一杯茶捧给荆娘，“他经常要求我们几个诵读。”
“那你给娘吟诵两句听听。”荆娘抿了一口茶放下，“看看是不是白养了这么大。”
“余囚北庭，坐一土室。……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荆娘随着轻声的诵读声慢慢睡去，荆竺蹑手蹑脚走进房里拿出一张薄毯给她盖上。
小桔陪着小吉祥已经熟睡，云裳也把晾晒透气的被服收到客房，拿着书卷睡着了。荆竺在灶膛看了看火势，锅里正煮着粽子，散发出阵阵香味，轻轻拉开后院的门栓侧身走了出去。
这一切都没有逃出荆娘的视线，她闭着眼睛只是为了享受儿子的声音！
晚饭后，荆娘点上了几支大红蜡烛，拿出一个荷包招呼着落座，“来！这个是小桔的，这个是云裳的。”
“奶奶！我也要！”
“有！这个给你，看了之后让你娘亲收着。”
“怎么我也有？”云裳打开丝帕，见到的是项链戒指耳环等金银首饰。
“你是小桔的姐妹，这见面礼是不能少的。”荆娘笑道，“别不好意思，这山高水远的，来一次不容易。”
“收着吧，夫人高兴呢！”小桔用胳膊碰了碰云裳。
“多谢夫人！”
小桔并没有立刻打开，无论里面是什么，都是长辈的心意，小吉祥打开了自己那份，比云裳多了一副银手镯和一把长命锁。
“小吉祥快谢谢奶奶！”小桔帮着收起来。
“当年我和荆竺的父亲成亲，安夫人赠了许多，我留着也用不上。”荆娘道，“这不，下午和云裳进城都给改了。”
“这……”小桔扭脸看着荆竺。
“都是娘亲的心意，收下便是了。”荆竺道，“你在包裹里不是准备了一块温玉嘛！”
“温玉？”小桔微微愣神，立时醒悟了，忙起身取过来双手奉上，“娘！这是竹子哥……”
“不是我，是你在北地带来的。”
“我不管你们谁的，有东西给我就行。”荆娘用丝帕包着收起来，“我不客套。”
“娘，我的呢？”荆竺打趣道。
“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少得了你的！”荆娘握着小荷包说道，“但是有条件。”
“哇！不是吧娘！”荆竺笑道，“跟亲儿子还讲条件？”
“呐！我这里还有两份首饰，再生两个。”荆娘往荆竺面前一拍，“我不是和你讲条件，这是为你们好。”
“我收下了！”小桔一伸手就扒拉到自己这边，“多子多福！”
“你们两个这是？”荆竺一下子摸不着头脑，“好像跟我没关系一样！”
一家人说说笑笑，直到亥时三刻才歇着。
次日一大早，小桔和云裳就悄悄地进了厨房，荆娘起身也不多言语，三个人随意吃了些就上山采茶摘桑叶。
“娘！”小桔靠近荆娘学着采茶，“这茶园是咱家的吗？”
“是安老爷的，我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荆娘说道，“你们走的时候把这一批新茶带上，荆竺最喜欢白茶。”
“这几年竹子哥在北边开设了两个小商号，经常南下采购丝绸瓷器，到了那边的价钱很不错。”
“是嘛？”荆娘的语气中并没有意外，微笑道，“这孩子什么都想弄，跟着他安爹爹还学着经营呢！”
“朝廷说是要迁都，采运沿线的消耗巨大，也可以开设商号的。”小桔停了一下说道，“竹子哥很想带娘一起走。”
“我这一把年纪也懒得奔波了，还是这里自在，什么都不缺。”荆娘说道，“这赚银子的营生要太平年月才好做啊！”
“可不是嘛！”小桔道，“兵荒马乱的，别管是做什么营生，就是百姓们过日子也苦。”
“是不是有别的女子喜欢他？”荆娘很突兀地冒了句，“我估计跟他爹一样，当年在府上就有不少掌柜家的小姐动了心思。”
“那就说明咱娘俩都有眼光呗！”小桔说道，“竹子哥有分寸，不会亏待我的。”
“你真是这样想的？”荆娘停下来看着小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