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有没有关系还要你们去查。”
“查不查是他们的事,我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已经通知兄弟们休整两日。”荆竺说道,“明日我们几个先走。”
“方向?”
“五百里外的新城县,那里是江西通往福建的重要关隘。”荆竺道,“这边六个堂口由兄弟们去练练手。”
“好!”
若是在豫东的平原地带,五百里行程一个昼夜或可完成,在山区就大大延长了时日,荆竺、昆仑、何罗闪、上官南、李大人每日仍是百十里,袁忠领着护卫队尾随。
“南叔!六个堂口的位置都看到了吧!”
荆竺根据草图的标记,一个个指给上官南和李大人。
“看到了。”
上官南回身示意袁忠,“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这里属‘瑞金县’,西北七十里有‘瑞林巡司’,东北四十里有‘湖陂巡司’。”袁忠回应道,“东偏南八十里是‘汀州卫’,辖‘武平千户所’及多处巡检司。”
上官南摆了摆手,袁忠退下。
“越来越清楚了。”
上官南对荆竺说道,“随着太祖不断收复中华失地,设立卫所和新的巡检司,原先在前元和龙凤年间的巡检司便被裁汰了,现在却被人利用成为青龙会的据点。”
既然都清楚了,荆竺也不复多言,夜里宿营时单独又把上官南叫了出来。
“南叔,何大人奏报已经提到卫所军官勾结青龙会,你知道了吧!”
“楚王说了,圣上雷霆震怒,所以这次没有召见我。”上官南回应道,“袁忠这支锦衣卫小队是从楚王府秘调的,京师没有人知道。”
“国忧其存,民哀其生。不彻底铲除青龙会,不知道有多少乡民要遭罪。”荆竺说道,“很快你就可以看到卫所官员出入堂口。”
“我改变不了什么,如实奏报即可。”
荆竺似乎微微摇了摇头,“那位季公公有口供吗?”
“有,不多。”上官南回应道,“交代了谷王身边的谋划之人,暂时还没有缉捕,他身上的玉佩是谷王府的。”
“他应该不知道汉王参与了,甚至连谷王都不知道。”荆竺说道,“没有迹象显示,襄阳一带的堂口属于几位老藩王有关,我敢断言,武夷山区的堂口也不是谷王的势力。”
“先生这么一说,颇有些道理。”
上官南也是一阵沉思,“难不成青龙会背后有两股势力?”
“一股是以谷王橞为首的几位老藩王,一股是二皇子汉王,这个早已经是摆在台面上的事情。”荆竺轻声道,“问题在于他们是何时开始联络,怎么会想到利用废弃的巡检司作为据点。”
“难道他是兵部的官员?”
“真要是如此简单就好了!”
“这倒也是,利用废弃巡检司作为据点,这一点很容易追查到他,所以他不会是兵部的官员。”
“这个人极其不简单,他把天下巡检司的分布图拆开了,分别交给了谷王和汉王。”
荆竺转过身说道,“我有个推测,就怕南叔不敢听,因为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说吧!”
“那个人竭力帮助两大势力,无论谁成功上位,他都可以坐拥高位。”
“这是自然,所谓的‘从龙之功’不就是这样吗?”
“可怕的是,他很清楚这两股势力都不会成功,或者说,他很乐于见到两股势力被消灭。”
“怎么会这样?”
上官南已经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双眼直盯盯看着荆竺,“他是想借助朝廷的力量清除所有势力,最终坐收渔翁之利?”
“既然刚才说到‘从龙之功’,那个人应该就在燕王的老部下之中,在大局未定之时趁乱获得了巡检司的分布图。”荆竺接着道,“这个推测你敢上报吗?”
“的确是不敢!”
上官南不停地捋着胡须,“一着不慎恐怕又是腥风血雨,再次出现‘胡惟庸案’和‘蓝玉案’。”
“这个猜测我只跟南叔一个人说。”荆竺说道,“我不是怕死,我是怕更多无辜的人会死。”
“我能禀报楚王吗?”上官南足足考虑了一盏茶的时间才说话。
“这跟‘直达天听’有何区别?”荆竺淡然道,“什么凭据都没有。”
“楚王若是知道了先生的推测,怕是身体也扛不住。”上官南问道,“有什么办法破解吗?”
“办法不是没有,恐怕也只能靠楚王出面了。”荆竺犹豫了好半天才说道,“二皇子一直不肯就藩云南,那就改封别处,把他调离京城,先解除他对太子朱高炽的威胁,再看看到底是谁暗中联络谋划。”
“还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了。”荆竺摇摇头,“虎毒不食子,除非……”
“我知道了。”
上官南当然明白荆竺的意思,二皇子之所以胆大妄为,都是因为皇帝的纵容。
“我试试看吧!”
“南叔!”荆竺又说道,“能否问个问题?”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上官南也往前走了几步,“你想知道我的秘密使命。”
“不是。”荆竺否认道。
“其实都一样。”上官南感应着四周的气息,“你知道黔国公沐英有几个儿子吗?”
“当然知道,四个。”荆竺回应道,“长子沐春,洪武三十一年病逝;次子沐晟,袭封黔国公;三子沐昂,幼子沐昕,迎娶常宁公主,封驸马都尉。上次我们还谈到过他。”
“好!”上官南点点头,“所有的藩王都有儿子留守南京,其实就相当于人质,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这轻轻的一句话,仿佛一柄大锤砸到了荆竺的身躯,对啊!黔国公沐英封藩云南,相当于异姓王,除了已经病逝的长子沐春,另外三个儿子都在外面,那么人质是谁呢?
“南叔是说真的?”
荆竺确认道,虽然他已经相信这是真的,毕竟楚王管着宗人府。
“能不能说的都说了,我何必欺瞒先生。”上官南点点头,“沐昕实际上是黔国公沐英的第五子,留在京城的才是第四子,叫作‘沐昶’(音厂),洪武十五年生,年纪比先生大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