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你们也饿不着。”荆竺拿出一张纸,“把这张草图交给海平。”
“这是江西的十七个堂口分布图?”
“有两个堂口靠近南安千户所,没有把握就先围起来,霍雷他们留了蹲守人员。”荆竺说道,“有什么紧急情况直接去别院传信。”
“汇合点在哪?”
“九月十五,何统领会在赣州卫,你提前到赣州卫守候即可。”荆竺道,“我和九叔一共七个人,分乘两艘货船沿湘江直奔宁远,吉叔的夫人还在九嶷山下,得去接一下,重阳节前肯定能到赣州。”
“这一路也是两千里了。”
“一半路程是水路,比你们轻松。”
赫连波收起草图告辞,下楼走出去了一段路,抬手对身后的小幽做了个手势,一个人前去召集小队成员前去会合海平。
望着小波渐行渐远,荆竺和昆仑这才下楼,与小幽一道乘船前往汨罗,夜里由小幽外出留下暗记联络韦吉平,次日午时顺利会面,分散前往湘阴投宿,三日后重回九嶷山那座小庙。
当荆竺说完剿灭青龙会的大致经过时,甘九龄和韦吉平无不感到震惊,一方面是因为数位藩王牵涉其中,另一方面还因为牵涉到汉王朱高煦及其王妃。
“吉叔!”荆竺说道,“我记得上次你说过,原籍是福建延平府,对吧!”
“先生好记性啊!我只是顺嘴说了一下。”韦吉平赞道。
“你本身是宫中护卫,家乡的情况自然会关注多一些。”荆竺接着道,“从那里翻过武夷山到达新城县有多远?”
“我乡下是顺昌县,到新城县不算远,三百五十里左右。”
“附近卫所情况如何?”
“福建布政司的卫所都属于‘前军都督府’,在福州设‘都指挥使司’(都司),共十一卫,十五个千户所;在建宁府设‘行都指挥使司’(行都司),共五卫二所。”韦吉平回应道,“顺昌县隶属延平府,有延平卫、将乐千户所。”
“将乐千户所至新城县多远?”
“不足三百里。”
“沿途还有其他卫所吗?”
“有!”韦吉平迅速回应道,“邵武卫,隶属邵武府,到新城县不足二百里。”
“这次恐怕要劳烦吉叔了。”
“怎么说?”韦吉平双眼一睁,“莫非这‘一卫一所’的官员私通青龙会?”
“这还是一个多月前的情况,其他堂口是否与卫所直接联系尚未可知。”
“情况属实吗?”韦吉平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九成。”
“这究竟是为了什么?”韦吉平喃喃道。
“吉叔想一想方才我说过的话不就明白了!”
响鼓不用重锤,荆竺说完这句话喝了一口茶。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韦吉平反复念叨着,说道,“这是要夺嫡啊!”
“怕只怕因此埋下祸根。”甘九龄说道,“先是‘叔篡侄位’,又是‘手足相残’!”
韦吉平忽然间苍老了许多,“先生要我怎么做,尽管吩咐,那一带我熟悉,口音也无碍。”
“今日权且歇息,把婶子接过来,明日一早启程前往赣州。”荆竺道,“离此五百里才有码头,婶子好歹要坚持这段路。”
“她的身体壮实,你看我这两个小子就知道她好生养!”
“那好,我们不着急赶路,吉叔切莫勉强。”
携带女眷上路,速度自然放慢了许多,这一路八百多里,每日不过百十里行程,到达赣州城西堪堪是九月初七午时,随意清洗吃用了些。
昆仑提前找了家靠近山林的车马店,联络了何罗闪、徐东成、蒙亦明,根据荆竺的安排逐个在树林中见面,首先进来的就是蒙亦明,三位老兄弟抱头痛哭,倾诉近十年的离别之情。
蒙亦明事先就被告知,只简单叙旧,不提何罗闪和徐东成,一切听从荆竺安排;同样地,韦吉平和甘九龄也被告知,暂不提及邹有德(德公公)和赵修远(应虚)以及离宫之后的事情。
这样安排,自然有荆竺的道理,读者朋友们马上就能够明白先生的用意,当何罗闪一步步走进树林,蒙亦明非常配合地退到一旁擦拭眼泪。
“你是……”
既然是荆竺安排好的一切,韦吉平当然不会认为有外人闯入,仔细辨认着对方,“你是小罗?罗山?”
“你是韦护卫?”何罗闪又看着甘九龄,“你是甘护卫?”
“是我!”“是我!”
这种场面的出镜率在各种影视作品中都很高,兰花先生把絮叨的过程直接略去。
“还有个人,你们见了可不要太大声。”何罗闪提醒道。
徐东成是蒙着脸走进来的,到了二人面前才取下纱巾。
“参见徐刀统!”
二人单膝跪地行礼。
“嘘……”何罗闪赶紧示意。
“真没想到今生今世还能再见到刀统大人!”
甘九龄和韦吉平极力压抑着即将失控的情绪,一拳一拳砸向地面,二人面前砸出了四个深坑。
他们冲徐东成行礼,不仅仅是当年在宫中得到过徐东成的指点,也不仅仅因为徐东成曾经的刀统身份,当看到徐东成那一刻起,他们第一个念头就是已故太子朱标。
这些东宫的老护卫,谁不知道徐东成是太子伴读,更加是太子身边的第一护卫!
徐东成也是老泪纵横,弄得荆竺只好悄悄退了十几步,此时此刻,这种场面带给他的并不是兴奋,而是一丝丝欣慰——因为他能够帮父亲做事,做极其重要的大事,到家后可以给荆娘一个安慰!
“昆仑!”荆竺轻声唤道,“别院那边准备好了吗?”
“小幽已经过去了。”昆仑回应道,“老规矩,一个个进去。”
“先让他们平静一会。”荆竺长嘘了一口气,“总算是有个了结,之后又是新的起点了。”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荆竺走近五人身旁,清了清嗓子,“徐师父,天色不早了,我准备好了晚膳。”
“请问我们的荆竺先生!”徐东成打趣道,“怎么个走法?”
何罗闪刚刚平复了情绪,被这一对父子俩的对话给逗乐了。
“都是托了先生的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