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鄱阳湖大战，陈友谅把周围的河汊都封住了，太祖的船被撞沉不计其数，后来不知道谁出的主意，陈友谅用大铁链把战船连接起来困太祖的水军。”麻老汉接着话茬说道，“但是太祖在传芳里打造的小船调头快，一把火烧了陈友谅的战船。”
“这都赶上赤壁大战了！”程冬生的兴致也上来了。
“所以现在军中的车船几乎都淘汰了。”沙老汉接着道，“两侧的轮子就是船桨，用脚踏，省力，每艘船至少二百位军士，可以轮流开船，改造之后巡航作战都没问题，这八艘快船还可以快速突袭。”
“我们这样连起来，再加上八艘快船的分量，满帆能多快？”荆竺问道。
“船上可能还会配备火炮，分量也不轻。”沙老汉回应道，“估计一个时辰四十里，要试过才知道，海上的风可比江面上大得多，五十里或许都能达到。”
“一个时辰五十里，六百里正好一昼夜，两艘桥船对开，午时在中间位置相遇。”荆竺捏着额头思忖着，“若是北隍城岛也加开一艘，整个海面几乎可以在六个时辰内进行封锁，三艘一组，打造六艘就可以日夜巡航，遇到敌情可以四十八艘快船一齐围剿。”
想到这里，荆竺的主意已经拿定，“沙老爹，这样一艘桥船的费用需要多少？能估算吗？”
“因为要额外加上伐木运输的费用，我先放松些估算。”沙老汉边说边写，“八艘快船均限载十人，需要三百料，算一百两；两边的都是十轮的三层车船，需要一千料，三百两；中间的架空二百料，一百两；总共一千五百料，五百两。”
（作者注：三料接近一立方。）
“这么少？”荆竺一愣。
“备料就要一年，船钉是小事情，船顶要蒙上牛皮，船头要铁板，这些先不用考虑。”沙老汉接着说道，“开料、浸泡、蒸煮、压弯、组合、塞麻填缝、刮灰打油上漆，这又要一年，试水至少半年，还要装载八艘快船试验，前前后后三年才能知道行不行。”
“万一不行就白等了三年，银子全都打了水漂！”程冬生说道，“心疼啊！”
“还有三年的人工、吃饭，桐油朱漆还没算，估摸着跟‘福船’的费用差不多。”麻老汉在一旁帮着腔，“一千五百料的福船耗银五千两，不是个小数目。”
“银子对于先生来说肯定没问题，就怕先生等不起啊！”沙老汉说道，“先打造第一艘，这个是关键，下水后一定有不如意的地方，一切顺利后面的就快了，备料和建造同时进行，三年打造六艘不成问题。”
“不算第一艘，前后六年就有六艘，值得一试！”荆竺说道，“正式的图样几时能出来？”
“再有几天就是中秋节，重阳节前吧！”沙老汉回应道，“明日把徒弟们叫上，商议一下。”
“赶紧吃，菜都凉了！”程冬生见事情告一段落，招呼着他婆娘端饭甑出来。
荆竺三下两下扒拉着吃饱了，等师傅们都放了筷子才说话。
“老人家，明日可否找几个石匠师傅？我想建一座牌坊。”
“牌坊？”程冬生不明就里，“先生还有亲人在这里吗？”
荆竺把‘武略大将军’余福的事情说了说，程冬生竖起了大拇指，“先生这是义举啊，包在小老儿身上了，最多半个月建好！”
“这么快？”
“我们浮梁县是‘八山半水一分田’，就是山多树多石头多！”程冬生自豪地说道，“这事儿先生不用操心，只要告诉我尺寸，我去找我亲家做，一分银子都不要！”
“这如何使得？”
“这是积阴德的大功德，到山上采石即可，再不行啊，先生跟县衙打个招呼就是！”程冬生回应道，“这么大的桥船都能够出海，先生绝不是一般人，上次我就说过！”
“我的人还没到，有一幅楚王的墨宝能不能管用？”
程冬生一口茶水喷出老远，眼睛嘴都张得老大，“楚王的墨宝？”
“临来之时，在王爷府中求到的。”
荆竺很是低调地压着声音说道。
“先生何不早说！”程冬生说道，“你是不知道啊，我去这两个老家伙屋里就跟做贼一样，就怕坏了先生的大事，这一下放心了！”
“这样一来，伐木取料就可以提前了。”沙老汉说道，“我先回去准备着图样，先生疏通了关节就立刻着手。”……
十日后，唐敖大人领着两位仆从出现在传芳里。
“老夫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山不转水转啊！”唐大人由衷地感叹着，“跟先生就是有缘分。”
“晚生无意打搅大人清净，也是无奈之举。”
“南叔传信给我了，大致的情况都说了。”唐敖拉着荆竺的胳膊，“楚王有旨意，先生打算把我安排在何处？”
“晚生岂敢安排大人！”荆竺躬身行礼，“大人不是要去楚王府吗？”
“那都是些官话，咱爷俩不要见外！”
“晚生是这么想的，再有几日就要立牌坊了，大人出面跟衙门热闹热闹，顺便把造船的手续办了，然后就去开封享受天伦之乐。”荆竺轻声道，“何大人要去平原县，唐二哥的家眷都在开封。”
“这不成了躲清闲嘛！”
“夜里晚生再详细跟大人说，现在总共有八个地方开展种养，都已经安排了人手，到了装船出海时通知大人辛苦一趟就是。”
“就这么简单？”
“真的就这么简单，晚生这也是为了避祸，私自犒军的罪责有多大，大人心里自然清楚。”
“原来是这样！”唐敖长嘘了一口气，“难为先生了！”
“我们边走边说吧！”荆竺说道，“还要请大人联络一下江西采运使古朴大人，不适合采运的树木能不能让我们砍伐造船，海防大事耽误不起，目前又不能明说。”
“这件事我去试试，应该问题不大，我们背后还有楚王，放心吧！”唐敖回应道，“当然，我也不会轻易惊动王爷，必要时找南叔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