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程车在华阳7号公馆前停下,关芗昏昏欲睡了一路,一时间有点懵。
滕白:“到了。”
关芗下车后仔细辨认周围环境,是她之前经常路过的小区,有钱就是好,这么高档的房子,关芗只能站在外面看看,滕白却能以业主的身份住进去。
关芗:“冒充一次有钱人。”
滕白:“还好吧,除了物业费贵点,其他一般。”
关芗:“你知道这里的房价要一平多少钱吗?”
滕白:“现在的价格都是暂时的,不过你要买房,我就不建议你来这里了,一环的地段会使这里的房价不停地涨涨涨。”
关芗:“哼,听你这么一说,投资价值都没有了。”
滕白:“你忘了LH是怎么说的?房子是用来住的,不是用来炒的。还敢谈投资。”
关芗哼道:“几楼?”
好不容易把滕白送进家门,关芗根本不想坐,把东西放到指定的位置,就张罗着要走,回头看见滕白躺在沙发上。
关芗:“欸,我走了。”
滕白:“你早饭都没吃,现在不饿吗?”
关芗以为滕白是饿了,找到厨房,煮了碗清水面。
关芗:“吃完面吧。”
滕白闭着眼睛,“不吃。”
关芗以为滕白又开始闹脾气,“那你起来,我喂你。”
滕白不动。
碗边渐渐烫手,关芗把它放在茶几上,拿好自己的东西,正要离开。
滕白:“再陪我待会儿。”
关芗:“……”
关芗:“你有事就讲。”
滕白:“没有事,只想让你坐一下。
面对滕白的无理取闹,关芗一概无视,直接出了门。
出了电梯,才发现,滕白家的钥匙还揣在口袋里,这下尴尬了。
关芗又搭乘电梯折返上去。
悄悄打开房门,关芗还故意喊滕白的名字,免得滕白以为家里进陌生人。
没回应,沙发上也没人。
面还冒着热气。
关芗又喊了一声,还是没回应。
关芗:“奇了怪了,人哪去了?”
毕竟不是自己家,关芗不好到处乱走,把钥匙放在碗边,关芗又想溜之大吉。
等等,貌似有东西掉地的声音。
关芗心里警告自己不要多管闲事,脚却一点点往那边靠近。
滕白靠着墙壁,手指张开,指甲死死地扣住墙面,盯着对面。
关芗顺着滕白的目光,凑近去看,只一眼,赶紧转过身,闭上眼睛。
满地的碎玻璃,大块的,小块的,有些上面还沾着血。
关芗重新睁开眼睛,滕白还盯着瞧,这样吓人的场景,看多了只怕晚上睡觉做噩梦。
关芗走过去,一只手盖上滕白的眼睛,轻声安慰,“乖,咱不看了,都过去了。”
滕白身体颤抖了一下,慢慢移开目光,落在关芗身上。
关芗重复道:“都过去了。”
下一秒,滕白环上关芗的腰,脸埋进关芗的胸口,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关芗身上,关芗没想过滕白会主动投怀送抱,膝盖一弯,两个人直愣愣地倒在地上。
关芗的两个胳膊肘,不用说了,直接上云南白药吧。
对于美女的抱抱,关芗自然是十分欢迎的,但当这个美女是滕白时,关芗就不那么欢迎了,尤其是现在两个胳膊肘又麻又痛,怎么想,代价都有点大。
关芗看不见滕白的脸,用两只手的食指戳戳滕白的后背。
关芗:“滕白,你快点起来,你家地板多少天没清理了?灰尘有点大。”
等了一会儿,关芗又说道:“滕白,你快点起来呗,我现在被你压的血液不畅通。”
几分钟后,关芗对着天花板继续碎碎念,“滕白,我跟你说,我现在胳膊肘特别难受,我给你当了这么久的肉垫,够了吧。”
又过了很久,关芗终于受不了了,“滕白,对于看光你身体这事,我也是没办法呀,我想带上眼罩,关键是戴上眼罩没法给伤口换药,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看你也抱了挺长时间的,要不咱歇会儿?”
滕白捏了下关芗腰间的肥肉,闷闷道:“别吵。”
恰好那块有痒痒,滕白那一下又不是很重,给关芗的感觉就像是挠痒痒,本来想笑,滕白一句“别吵”,关芗闭着嘴巴生生憋回去。
关芗枕着胳膊,看着天花板,不吵就不吵,隔着好几层布料,还怕滕白非礼她不成。
关芗不停地给自己吃宽心丸,无奈怎么吃都不够,毕竟之前的情绪在那摆着呢,关芗再没心没肺,不至于这么快从剑拔弩张的敌对情绪中抽身,接受滕白零距离的接触,关芗现在心里各种别扭。
滕白起初只是想让关芗陪她呆一下,等她叫来钟点工,把洗手间清理干净了,再放关芗回去,关芗不肯,滕白只好自己面对这个噩梦,至于关芗为什么又回来,还进了门,滕白就不知道了,她不过想拍几张照片留作投诉的证据,按下快门的那一刻,脑海中又想起那晚玻璃门炸裂的情景。
关芗盖住眼睛的举动,让处于恐惧中的滕白找回一丝安全感,所以滕白不顾一切的,甚至明知对方是关芗的情况下,还是紧紧的抱上去,她太需要这样的安全感了。
滕白不知抱了多久,也许是猜到预约的钟点工要到了,她松开胳膊,从关芗身上爬起来,捡起手机握在手里。
关芗:“呦,终于肯起来了。”
滕白:“……”
当理智迅速归位,尴尬就油然而生,滕白要怎样为自己的举动辩白呢,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解释。
滕白:“胸太小了。”
关芗:“……”
关芗:“我……”
关芗气得头晕眼花,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关芗:“拉我一把。”
滕白背对着关芗,递过去一只手。
关芗考虑到滕白手臂上的伤,自己扶着墙站起来。
滕白重新坐回沙发,哑声道:“谢谢。”
关芗:“钥匙我放在碗边了,没事了哈?那我走了。”
滕白:“嗯。”
关芗刚搭上门把手,外面有人敲门。
“您好,我是您在XX官网上预约的钟点工,编号XXXX。”
关芗回头看看滕白。
滕白:“开门吧。”
关芗打开门,让钟点工进来。
钟点工:“洗手间怎么走?”
关芗看着滕白坐在那里埋着脸,只好自己带钟点工过去。
关芗:“多带几层手套,全是玻璃,要小心。”
关芗盯着钟点工收拾玻璃碎片有一会儿,确定不会有什么问题后,坐到滕白旁边,捧着碗吃早已经坨了的面。
滕白:“你不走了?”
关芗:“怕你家丢东西,等阿姨走了我再走。”
滕白露出一丝笑容,“行,辛苦你了,我再睡会儿。”
关芗:“你不怕我和阿姨合起伙来把你家搬空?”
滕白:“你大可以试试。”
关芗才懒得试呢,钟点工前脚走,她后脚就撤了。
滕白一直闭着眼睛假寐,耳朵留意着关芗的动静,关芗吃完了面,还刷了碗,好像还顺带着擦了她家的灶台,然后是一顿翻箱倒柜,声音搞得很大,找出自动扫地机,滕白买了两台,一台大的,一台小的,专门用来清理拐角,关芗让这两台机器同时工作,临时给大小扫地机起昵称为“大白”、“小白”,嘴里还不停碎碎念“不要打架”。
滕白:“……”
鼓捣完扫地机,关芗又开始新一轮的捉妖行动,滕白合计着关芗是不会搬空她的家,但会拆了她的家。
直到周围完全安静下来,滕白确定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时,起身坐好,看着被清理过的客厅发呆。
很干净,除了干净,滕白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词。
滕白起身走到洗手间门口,满地的玻璃碎片不见了,残破的门框旁摆着一簇假花,滕白看出这不是清洁阿姨的手笔,这簇假花是白忆女士一个月前,从秦中珂儿子的婚礼上拿回来的,一直放在侧卧的墙壁上做装饰。
关芗如此费心尽力的布置,大概是想驱散滕白心里那份残留的恐惧。
滕白忽然笑起来,她被放这簇花的人暖到了。
第二天一早,关芗刚到办公室,发现桌上放着一张银行卡。
关芗一脸问号,“谁放这的?”
小赵护士:“之前住院的滕医生。”
关芗:“她有说什么吗?”
小赵护士:“没有。”
“有病。”关芗抓起桌上的电话,打给滕白,“你直接转给我不就行了,还跑到银行去办张卡,累不累?”
滕白看看时间,差不多要上班了,关芗这是刚到?
滕白:“密码是我出院日期。”
关芗挂了电话,摆弄着卡,还好这家银行在C市遍地开花,门口就有家小网点,不然关芗就把卡退回去,这点医药费还不够她路上折腾的。
中午关芗去取钱的时候,傻眼了,这金额……凭空多出一个0?
关芗指着屏幕上显示出来的数字,挨个数,个、十、百、千……万?
现在银行利率这么高吗?几千块钱转手就变万?
关芗:“……”
要真有这样的好事,银行早就倒闭了。
关芗取出银行卡,气呼呼地找滕白算账,门诊大楼门口,碰到呼吸内科的小袁护士。
小袁护士:“小关,谁惹你生气了?”
关芗:“袁姐,麻烦你把滕白叫出来,我有事找她。”
小袁护士二话不说,撒腿往科里跑,心想下午不无聊了,又一好八卦可以跟小李那家伙分享。
关芗把银行卡拍到滕白手里,“我不要了。”
滕白:“都取出来了?”
关芗:“呵,我一分都不要。”
滕白:“为什么?”
关芗:“因为我感觉你在侮辱我。”
滕白:“我没有。”
“所有的医药费单子,我都给你了,你回去自己核对去吧,这充其量就是小学加减法,很难吗?”关芗转身要走。
滕白:“其实这张卡里不单单是医药费。”
关芗:“哦,是嘛,那你可真看得起我关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