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内科的小李护士在楼上趴着窗户围观，楼层太高，听不清滕白和关芗说什么，不过看动作，这俩人八成又闹起来了。
同科室的小果果护士也凑个脑袋过来，被小袁护士一把拽到一边，“干嘛呢，被护士长看到了，又得挨批。”
小果果护士现在谈护士长色变，麻利溜了。
小袁护士凑到小果果护士站的地方。
小李护士：“袁姐，不地道啊，不让小果果看，你自己反倒看得劲劲的。”
小袁护士：“我皮糙肉厚，不怕那个年老珠黄的护士长。”
小李护士：“……”
小袁护士：“我怎么听不见那俩人说什么？”
小李护士：“你下去看，保证听得见。”
小袁护士：“下去，我怕她俩打起来，会误伤我。”
小李护士：“你看滕医生彬彬有礼的样子，像动手的人吗？”
小袁护士：“那可不好说，你看关芗平时大大咧咧不记仇，对上滕医生，看见没，那表情，你没见过吧。”
小李护士：“这会儿就听你在这叨叨叨，袁姐，我发现你挺有当解说员的潜质，如果你当年一脚迈入解说界，说不定现在都能受到国际赛事的邀请。”
小袁护士：“你不就想挖苦我，一把年纪了还妄想护士长的位置。”
小李护士：“有梦想总是好的，你要像关芗那么大，我就鼓励你去竞争。”
小果果护士在门口飞快的喊了句，“护士长来了。”
小李护士和小袁护士火速撤离窗户旁。
付芊芊把滕白住院期间的诊断证明书和处方笺发给滕白，瞥见关芗气呼呼的从门口路过，喊住她。
付芊芊：“关芗，谁又惹到你了嘛？”
关芗：“除了滕白，还能有谁？”
付芊芊：“你俩又掐起来了？”
关芗：“什么叫又，我和滕白有不掐架的时候？”
付芊芊：“滕白住院的时候，就很好啊。”
关芗：“那个不作数，此一时彼一时。”
付芊芊：“滕白到底怎么你了？”
关芗：“有时间你自己问她好了。”
付芊芊看着关芗的背影，“我怎么好意思问……”
滕白发来消息，“文件已收到，谢谢。”
付芊芊马上把没说完的话吃进肚子里，“你惹关芗生气了？”
滕白发来六个句号。
付芊芊：“老白，你真厉害，鼓掌。”
滕白：“我在思考要不要去道歉。”
付芊芊看到道歉二字，一脸惊讶，不错，还知道道歉，关系缓和得够快。
关芗背着背包，看见滕白站在急诊科大门老地方，揶揄道：“来复诊？”
滕白：“路上聊。”
关芗：“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滕白：“我送你回去。”
关芗：“不用你送，我家就在医院对面。”
滕白：“你租的房子？”
关芗：“嗯。”
滕白：“就为了早上能多睡几十分钟？”
关芗：“不行吗？”
滕白去取车，“路上小心。”
关芗：“哼。”
一段时间的被迫近距离接触，滕白对关芗多了一些新的看法，工作上的，生活上的，之前的讨厌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的情愫，在滕白看来，这里面感谢的成分更多些，并且常常陷入自我怀疑，如果说关芗真的是毫无长进，那么之前差不多也就这样，倒是她，对关芗的看法前后反差有点大。
很晚了，关芗收到一笔转账，金额正确，没有莫名其妙的添加银行利率等。
关芗点击收款，随手发了个表情包，谢谢打赏。
滕白：“……”
应该说谢谢的，是滕白自己。
滕白：“谢谢。”
关芗反问道：“你跟着客气什么呀？”
滕白：“你如此的是金钱如粪土，我有点为难。”
关芗：“听不出来啊，我那是在开玩笑，我事先没跟你明码标价，真的算起来，那还不得把自己累个好歹的。”
滕白：“……”
关芗：“好吧，我就当你在国外待久了，对国内的交流方式还不适应。”
滕白：“我只是不适应跟你和平的交流。”
关芗：“……”
这个滕白有点欠揍。
关芗：“那咱们以后少见面，不交流。”
滕白：“你能做到吗？”
关芗一想到有付芊芊在，顿时觉得执行起来有难度，不说别的，就少见面这点，滕白首先做不到。
接下来的一周，滕白除了日常的会诊，再没出现在急诊科大门口，关芗还挺不适应的，滕白不来，她总感觉少点什么。
关芗拍拍脸颊，想什么呢，贱兮兮的。
偶然间听付芊芊说，商家对滕白进行了赔偿。
关芗：“扎成那样，还不赔偿，商家是不想做生意了是嘛？”
小赵护士：“跑路呗，换个地方继续。”
关芗：“信息社会，它能跑哪儿去？”
付芊芊：“我估计商家可能不想赔，但怕打官司。”
小赵护士：“那就走法律途径呗，对付无良商家，怕什么就给他来什么。”
关芗：“芊芊，把你知道的，统统说出来。”
付芊芊：“滕白只跟我说了结果，没说过程，这些是我猜测的，滕白平时那么忙，应该找了律师代为解决。”
关芗和小赵护士猛点头。
付芊芊：“你俩这，啥意思？”
关芗：“你说的有道理。”
小赵护士：“我赞同关姐的话。”
付芊芊：“怎么，滕白没跟你说这些吗？”
关芗：“我和滕白一直存在交流障碍，她即使说了我也听不懂。”
付芊芊：“说的都是汉语，有什么听不懂的？”
关芗：“不知道，你这问题超纲了。”
付芊芊去了一趟卫生间，出来又飘到关芗身边，“关芗，我感觉，滕白十分有可能邀请你看电影。”
关芗：“……”
关芗：“何以见得。”
付芊芊：“她竟然问我现在最火的电影是哪部，她要是不想看会问我这个？”
关芗：“然后呢，你怎么就能联想到我？”
付芊芊：“一般看电影都是两个人去，我想来想去，你的可能性最大。”
关芗：“错了，我就喜欢一个人去看电影。”
付芊芊：“你还不如充个会员，抱着电脑看。”
关芗：“我就享受那种黑漆漆的影院氛围。”
付芊芊：“……”
付芊芊有点想明白，滕白和关芗之间的交流障碍是怎么回事，就好比刚才，关芗一直在反驳她的话，不停地抛出自己的观点，付芊芊又对关芗的观点无法做出回应，有点自说自话的意思，这简直比尬聊还尬。
关芗一想到要跟滕白肩挨着肩坐在一起看电影，就发怵，丫的，好好的喜剧片都能看成恐怖片，关芗转着手中的圆珠笔，心里不停地打草稿，要果断的拒绝，一个人看电影多好，非找那不自在做啥子。
电影邀约迟迟没来，反倒是周日关芗休息，滕白电话里说想请她吃中东菜。
面对滕白的不按套路出牌，关芗连日来准备好的一番说辞，似乎派不上用场。
滕白：“你不喜欢？”
关芗：“没吃过，不敢说不喜欢。”
滕白：“我带你去试吃。”
试吃？哪家餐厅会让她俩试吃？滕白又不会真请她，很有可能AA制，辛苦熬了一大月，关芗看着自己的账户余额，这时候真不应该跟着滕白出去胡吃海喝。
再者，关芗作为一个连八大菜系都没吃遍的小市民，什么外来的泰国菜、中东菜、西班牙菜，关芗没长那个国家的胃，自然也认定无福消受。
关芗都走到餐厅门口了，才想起根本问题，她为啥要跟滕白面对面就餐？
是脑子生锈了吗？
关芗锤了一下脑壳，嗯，里面全是锈。
滕白坐在餐厅里面，透过窗户看见外面的关芗一脸纠结地锤脑袋，忍不住笑了。
关芗想溜，溜之前假模假式的给滕白发消息，说身体不舒服。
滕白隔着玻璃窗看关芗在手机上打字。
关芗察觉到旁边有双眼睛在盯着她，一抬头，呵，滕白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呢。
关芗：“……”
但愿滕白眼神不济，啥也没看见。
关芗推门而入。
滕白：“有约？”
关芗：“没有。”
滕白：“你迟到2分钟。”
关芗：“……”
滕白：“你多花2分钟站在门口纠结啥呢？”
关芗：“纠结你找我吃饭的目的。”
滕白：“还利息。”
关芗：“……”
关芗：“就这么简单？”
等菜都上齐了，关芗也没空想滕白是不是在认真还利息，一口接一口的往肚子里塞。
关芗在来之前，特地去百度上搜索了一下中东菜，做了些功课。
“中东菜（Middle Eastern cuisine）烹调时加入杏仁、松子、橄榄等各式干果，以橄榄油、盐、柠檬调味，简单实在的菜肴。特点是甜、香、油，口味极重。豆酱、烤肉、秋葵等风味独特，香味足，口感佳。”
单看这些文字，关芗觉得自己还可以接受，等到真咽下去时，关芗又是另一番感受。
说实话，关芗并不觉得中东菜，不对，不能以偏概全，应该说是这家中东菜，有什么特殊之处，可能是选材的问题，毕竟不能真的从中东地区空运过来，而且这汤，里面是加了奶油吗？
滕白：“味道怎么样？”
关芗：“好好好。”
心里默默吐槽，热量太高，这一顿吃完，她得长几斤。
关芗觉得她们这桌太安静了，滕白吃的慢条斯理，除了问她味道怎么样外，再没说一个字，关芗一想正在跟滕白吃饭，也没了要说话的欲望。
默默吃完，结账走人。
关芗偷偷记住这家店名，以后再也不想来这家，奶油浓汤真的不适合她。
滕白拿出车钥匙，“我送你。”
滕白请她吃了一顿外国餐，尽管不怎么合口味，白吃人家的就不要随便发表言论了，既然利息已经还了，再蹭人家车，关芗觉得占了滕白便宜。
关芗：“我可以坐公交回去。”
滕白也不勉强关芗，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到公交站台。
关芗正在看她要在哪站下车，关萍女士的电话就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