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付芊芊拼死拼活,说破了嘴皮子才求来的名额,取消了指不定排到什么时候。
付芊芊:“关芗,你听话,咱们先手术,滕白那儿我给你解决,你放心,我让你出来后,第一眼见到的一定是她。”
关芗:“不用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解决,丫的,第一次进手术室,还不允许我深情感慨一番。”
付芊芊赶紧接上台阶,给关芗铺路,“你这反应有点……吓人,小孩子都比你坚强。”
主治医生:“一会儿进去了,一滴眼泪不许掉,全程心态放松,能不能做到?”
关芗点点头。
滕白坐在门诊室,眼前像过电影一样,闪过的都是关芗苍白痛苦的脸,穿着病号服握着她手腕,又哭又闹,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越想越焦躁,同时也有些后悔,刚刚不该急于挣脱关芗的手,害关芗摔了一跤,不知道膝盖磕疼了没有。
滕白站起身,想去看看关芗,手指一碰到门把手,便停住了,滕白听到了门外的嘈杂声,光听声音,滕白就知道今天来了不少就诊的人。
真是糊涂,滕白重新坐回椅子,椅背上一靠,拍了下脑门,关芗要手术的,自己不好言好语,好好安抚她的情绪的就算了,还做出让她丢安全感的举动……
滕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关萍女士的担忧没错,她的确实打实的伤害到了关芗。
焦躁+后悔,使得滕白丧失了对即将开始的工作的专注,她现在脑子里全是关芗的眼泪,无奈拨通了科主任的电话,以身体不适为由,请求支援。
科主任接到滕白的求援电话,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关芗住院,站里护士群龙无首,他要帮着平衡,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科主任以前觉得科里的这些女医生没这些臭毛病,如今被站里的护士们扎成了筛子。
科主任:“滕白啊,咱能坚持下不?现在你让我上哪儿找人替你?”
滕白:“主任,我要能坚持,我就不打扰您了。”
科主任非常郁闷地挂了电话,他现在的感觉是,领导真不好当,事情一件比一件棘手,发量蹭蹭蹭地成正比地往下掉。
接替滕白的医生一进门,见滕白精神状态还可以,纳闷道:“你不舒服?”
滕白:“心病。”
“诶呦,那可不得了,得挂个心脏内科瞧瞧。”
滕白:“心病还需心药治,这里交给你了,谢谢。”
“……不客气。”
滕白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关芗前一秒被推进了手术室。
付芊芊:“我以为你不来呢。”
滕白:“本来不想的。”
付芊芊:“受不了内心的谴责?还是良心发现?”
滕白:“都有吧,被关芗闹得心不静。”
付芊芊:“门诊咋办?”
滕白:“找人替了。”
付芊芊:“你要是再早来一秒钟,跟关芗见个面,就更好了,你没看见,关芗被推进去时,还泪眼婆娑呢。”
滕白:“这儿我守着,你去忙吧。”
付芊芊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老白,你总算说了句人话,你早这样,不就皆大欢喜了。”
付芊芊一走,走廊里就剩下滕白和关萍女士。
关萍女士坐在两侧的休息椅上,滕白走过去打招呼,“关姨。”
关萍女士:“你来了。”
滕白:“我来晚了。”
关萍女士:“来了就好,我怕你不来。”
滕白:“对不起……”
关萍女士:“你打住,一会儿关芗出来,你跟她说。”
滕白:“好。”
关萍女士:“关芗早上去找你了吧?”
滕白:“对。”
关萍女士:“我就知道,她心里放不下你。一早在她床底下,捡到碎了屏的手机,我就知道她跑去找你了。”
滕白看着关萍女士手里碎了屏的手机,心里更加不是滋味,难怪关芗早上不顾一切地跑去质问她,想必她的心就像眼前的手机屏,裂了几道缝。
关萍女士把手机塞给滕白,“拿着,你交给她,然后好好解释解释,把误会说开,关芗是个通情达理的孩子。”
滕白:“我知道。”
关萍女士:“是我疏忽了,你的性格像极了你爸,你要是继承了你妈妈一半的性格基因,我那天说的话,你不至于承受不住,关芗就不会有今天这般难过,我现在特后悔。”
滕白:“关姨……”
关萍女士:“好孩子,你们都好好的。”
滕白被关萍女士最后的“好好的”噎得说不出话来,她发现,每每关萍女士最后说的话,伤害值永远是最大的。
滕白对这样的关萍女士束手无策,她不能强怼,除非她不想和关芗走下去,礼貌地见招拆招,她似乎不是关萍女士的对手,所以她就得忍,忍的后果,似乎大家都不能“好好的”。
滕白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想起了远在异国他乡的爸爸妈妈。滕白并不指望父母能给自己多大的帮助,毕竟中间隔着太平洋,让他们担心总归是不对的,但此刻,滕白异常想听到妈妈温柔的声音,和爸爸语重心长的叮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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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忆看到是滕白打来的,既惊喜又意外,滕白每周都会在固定的时间打电话报平安,其他时间很少联系,白忆心疼女儿工作辛苦,从不主动打电话过去,大部分时间都坐在电话前守着。
上次非固定时间通话,是滕白得知了留学背后的“真相”。白忆这次有了前车之鉴,女儿是不是又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白忆:“宝贝,妈妈在哦。”
滕白:“妈,你还没睡啊。”
白忆:“上了年纪,睡不着,陪你爸下棋,你爸运气太差,输我5次,我都不想跟他下了。”
滕志:“废什么话,快问问滕白怎么了?”
白忆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丈夫别说话。
滕白开门见山道:“妈,你还记得关萍吗?”
白忆自然记得。她和丈夫,还有关萍,三人之间的恩怨都可以写成一篇博士论文了。
白忆:“记得,你……”
滕白:“关萍有个女儿,叫关芗,是我喜欢的人。”
白忆:“……”
白忆知道滕白为什么打电话来了,问题就出在关萍身上,而滕白,无论是人生经历,阅历,资历,都被关萍完败,斗不过那个老女人。
白忆安慰了滕白几句,告诉她不用担心,有妈妈在,这些都是小事情。然后挂断了电话。
滕志本来想嘱咐滕白几句,顺便问问秦中珂那老不死的最近活着没,为啥都不联系他了。
白忆:“通话结束了。”
滕志:“……我还一句没说呢。”
白忆起身,打开行李箱,开始一件一件装衣服。
滕志:“你要干嘛?”
白忆:“回国一趟。”
滕志:“滕白怎么了?”
白忆:“被你的前女友,关萍欺负了。”
滕志:“……”
白忆:“关萍那个人,固执着呢,滕白跟你一个德行,肯定摆不平她,只能我亲自出马了。”
滕志:“说得好像你能摆平她似的。”
白忆:“当年不是我出马,关萍能老实的跟你分手?不闹的你家宅不宁才怪。”
滕志:“是,多亏有你,不过她俩咋凑到一起了?八竿子打不到一块。”
白忆:“这就要问问你那宝贝女儿,茫茫人海中为啥看上关萍的姑娘了。”
滕志:“……”
滕志:“这就叫做‘缘分’。”
白忆:“哼,可怜了我的女儿,肯定在关萍老女人那里受了天大的委屈,不行,我得快点收拾,你也别闲着,去给我订机票。”
滕志无奈的摇摇头,打开订票官网开始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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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芗在手术室门关闭的一刹那间,似乎看见了滕白的身影,穿着白大褂,可惜脸没看清,她想叫D护士把门稍稍开个小缝隙,再看一眼。
D护士显然是听说了关芗早上闹出的“乌龙”,板着脸道:“一眼也不行,你那么神通广大,又溜了怎么办?”
关芗:“……”
丫的,至少有三个人围着她,她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出这间手术室。
关芗:“我有个朋友来了,我想远远的看她一眼。”
D护士:“既然来了,等手术完再看也不迟。”
关芗:“万一她要是走了呢。”
D护士:“走了?那你还跟她做什么朋友,直接断交了事。”
关芗:“……”
E护士:“关护士长,都火烧眉毛了,您能不能顾顾眼前,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嘿,这护士还知道她是个护士长,关芗勉强摆个笑脸,看来在外科,她也是有知名度的。
关芗:“我们认识吗?”
E护士:“你不认识我,我认识您。”
关芗:“你以前在内科待过?”
E护士:“我和呼吸内科的小李护士是闺蜜。”
关芗:“……”
关芗心想,完了,今天早上闹的这一出,搞不好可能科里人尽皆知。
E护士:“您放心,我一个字都不会跟小李说的,背后议论领导,这种行为不好。”
关芗被E护士逗乐了,“素质不错,应该把你调到我这里来。”
关芗接着又被推进一个门,发现麻醉师早已经进来,为手术做准备,简单的交谈了几句,麻醉师说道:“血压有点高。”
关芗:“……”
关芗:“可能我紧张了。”
麻醉师很快给关芗注射麻药,细长的针头扎进身体里,关芗“嘶”了一声。
麻醉师:“忍着点。”
关芗:“你这针头比我平时用的大多了。”
麻醉师:“打完就不疼了。”
关芗:“你可得打够了哈,我可不想术中再补。”
麻醉师:“你就放心吧,术后一段时间保你不疼。”
关芗:“……我不是这个意思。”
麻醉师:“付医生和滕医生都交代过了,我心里有数。”
“滕医生”三个字让关芗眼前一亮,问道:“哪个滕医生?”
麻醉师:“整个医院,除了你们科的滕白,再找不出第二个姓滕的。”
关芗听完,心里稍微好受了点,滕白虽然连着两天见不到人,却还是关心她的,照这么说,进门前那个模模糊糊的身影,也许真的是滕白,为她翘了门诊,专程过来。
关芗被那个模模糊糊似滕白的身影折磨得心里长了草,左肩动一下,右手抬一下,不老实躺着了。
麻醉师:“别动,刚打完麻药,药劲没上来呢。”
身体不让动,眼睛可以动吧。关芗的眼睛滴溜溜地往门口瞟,恨不得自己立刻长出一双透视眼,穿过厚厚的隔离门,直接能看到手术室外的滕白。
哦,对了,关萍女士还在门外呢,不知道她俩能不能掐起来。